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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姝仍旧是宠辱不惊,刘承旭倒是和小傅氏道:“昔日王维一首《《郁轮袍》》得玉真公主看重,故而一举拿下状元,而杜甫满腹才华,却因干谒权贵并未得到赏识,才科考屡屡受挫折。丽姝刚从济宁回来,京中又不大熟识,能够有这样的成就很不得了。”

“这孩子就说她这个人性子受不得拘束,与其成日蝇营狗苟,不如投其所好。她知晓如今东宫选太子妃,也没有刻意制造祥瑞,反正她这几年来寒暑不辍,能吸引来鸟雀也不稀奇。如此,隆昌长公主赏识,别人还说什么不呢?”小傅氏如是道。

刘承旭又觉得不妥:“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寒门子弟,你说丽姝这么冒险做什么?隆昌长公主万一过几年不成了呢?那她不就……”

“丽姝就同我说,让我别担心,绍安郡主对她怀恨在心,只是一时不会动手,日后难保不会动手,她当然得找更高一级的人来弹压。”小傅氏叹了一口气。

现下又比谁比隆昌公主权利大的,她自己悄悄养着面首,但是李驸马有半点逾矩,她根本不会放过,如今,她的女儿明显比不得迟皇后的侄女,她却后来居上。

刘承旭道:“这样的话岂不是与虎谋皮?万一日后她们把她推出来呢?说是她故意制造祥瑞,这样实在是风险太大了,何苦如此?”

小傅氏就突然哭了:“都是我的错。”

“唉,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大丈夫行事,当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猴急分秒职工,始得一鸣惊人。”刘承旭还是觉得女儿做事太求奇险。

小傅氏道:“她倒是念了几句话。什么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

刘承旭听了哈哈大笑:“这是《水浒传》里形容石秀的,我看不是什么全凭两个拳头,是凭一张琴一笔好字,成了她的进身之阶。”

但刘承旭又转过头来,“但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急功近利,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辽主萧绰。”

但凡看过杨家将的都知道,萧绰

就是萧太后萧燕燕,小傅氏看向丈夫,心中如惊雷一般:“为何你如此说?”

“就是很像,但是我的姝儿又菩萨心肠,那萧燕燕却是个狠辣之人,正所谓为帝者不能妇人之仁,姝儿却始终残存宽仁,她若真的在高位,就会活的非常痛苦。”刘承旭这么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这话小傅氏也说给丽姝听了,丽姝默然。

的确如此,她在乌孙其实非常痛苦,在那里就是弱肉强食,常常杀伐,且在军中要立威,不打不杀很难立威。

但她私心是不愿意如此的,在高位上身边似乎人人都不可相信,每日玩弄权术。

若非是仇恨支撑着她,她早就崩溃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孤零零的在草地、雪地里生活,后来回来清理仇人,但凡有不服从她这个异族女子的,就得想尽办法除掉,看似大权在握,其实小心翼翼,步履维艰。

偏偏她又不是个杀人如麻之人,她是个头一次报复了平宁公主都会难过多年,甚至回想起来都有点觉得不安的人。

当然,金仙县主和隆昌公主为她扬名,只是为了表明她们成为东宫太子妃的合理性。

这次之后,丽姝又陆续参加了几场诗宴,拔得三次头筹,还有一场是和吴家姊妹一起。一直到过了小年,她才专职在家中。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丽贞,反而被刘太夫人责备了。

刘太夫人一生都十分要强,她的两个儿子很有出息,一个是武状元,一个是两榜进士,生的女儿是翰林夫人。

外头的哥儿们不归她管,但是姑娘们可是会影响名声。

现下丽姝才回来几日,就已经博得上京才女的名号,丽柔胜在本分温顺,而丽贞作为未来的侯府世子夫人,半点成算都没有。

徐夫人被喊来狠狠的说了一顿,老太太又派了两个教引嬷嬷过来,丽贞开始睁眼闭眼就学规矩。

这种日子是丽姝前世经历过的,她嫁给郑灏之前,常常不出门去,因此普通的交际都不会,郑家的人也派来嬷嬷教导。

当然前世她的婚期是定在明年的八月,郑灏听闻是在授官途中都坚持要娶自己,最后被圣旨召回。

现下虽然小傅氏没有和她说婚期,但这辈子肯定的会提前一些的。

小傅氏和刘承旭夫妻也是在想如何开口,到底她们是女方,要保持矜持才多,不曾想居然有媒婆上门求娶。

刘太夫人听媒婆说完:“你是韩国公府的,难道不先打听一下我们三姑娘早就结亲了……”

话音刚落,又有几家上门,有的是碰运气,有的是听了丽姝的才名,是真想结亲。

刘太夫人都无语了,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只是这几家中虽然门第也算不得低,当然,若是门第太低的,刘家的门都进不来。

故而,刘家被媒人上门烦扰着,郑家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郑夫人是来商量婚事的。

小傅氏和郑夫人选了几个日子,决定还是定在来年的三月份,会试试二月,殿试是明年四月左右。如若郑灏没有考上,也娶妻了,算是一种慰藉。若是考上了,那就是双喜临门,女儿进门就是进士夫人。

郑夫人还半真半假道:“丽姝如此出众,我真担心我的儿媳妇会被抢走。”

“哪有的事情,都是一些无聊之人,也不打听,随意就来我们府上,老太太又说媒人不好得罪,好言好语的送走了。”小傅氏笑道。

其实这桩婚事的确是她逼迫刘承旭求来的,她自己也费了劲儿,所以总是觉得低人一等。兴许很多人觉得她当年看重的是郑家的家世,其实不是的,她看重的正是郑灏这个人。

女儿大抵觉得自己这么上心,只是因为郑灏的才学,等日后她就知道了。

不过,以前是郑家强一点,现下女儿声名鹊起,果然也不太相同了。

郑夫人之前虽然同意这桩婚事,甚至被婆母责备,其实当初是看在刘承旭的份上,否则当时议亲时儿子十九了,原本就因为守孝耽搁了,怎么还能耽误的起。

现下却越发知晓一句话,好饭不怕晚。

据说隆昌公主有个儿子,自来有痴病,喜好绝色,而隆昌公主仿佛很喜欢丽姝,再有岑夫人,那次及笄宴上,对自己的儿媳妇弃若敝履,对丽姝却是百般喜爱,足以见端倪。

丽姝的婚期终于定了,日子是定在上巳节那日,正好上巳节原本也是祭祀宴饮、曲水流觞的日子。

定了日子,丽姝也松了一口气,当然她还是双管齐下了。

纳吉

之后,就是纳征,俗称送婚书和聘礼。

也就是这个时候,丽婉才知晓自己是真的肤浅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嫁给曾家二房很是有钱,反而郑家时世家,名头响亮,未必有曾家这般殷实,现在才知晓郑家的实力。

不愧是老牌世家,底蕴完全不同。

丽婉当初的聘礼就已经够多了,尤其是当初聘金三千两的一排排金锞子,就已经让人闪花了眼。现下郑家送来的是打头八柄玉如意,每一柄都价值连城,黄金二百斤,白银一万两,绸缎六百匹,金饰从头到脚都有,龙凤镯跟不要钱似的,脚镯居然都备下了。

更别提上等的聘饼,糕点、海味、干果、】茶叶等等。

连丽贞出来看了一眼热闹,有些不可置信道:“娘,怎么郑家会有这么多聘礼?郑家比曾家还富贵吗?”

徐夫人道:“要不当年你二婶和我争成那样,郑家是自汉朝至隋唐到如今都是大族,也就是说在汉代人家就已经是三公之一了,咱们平日看那些勋贵觉得顶富贵了,可郑家是上千年的豪门。只是越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在外越不露富,你二婶会画画所以会看人。”

“做生意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所以弄的花里胡哨的,这样才能抬高身价,多和一些大商人合作,曾家二房就是如此,可是我告诉你商人花的每一文钱都想得到双倍的回报的,一旦你无用就难说了。”

丽贞不明白道:“那世家呢?这又有何不同?”

“世家也没什么不同,背信弃义乃人之常情。”徐夫人笑着。

前世丽姝是没有见到聘礼单的,因为是送到丁姨娘的手上,这种东西不会给她看的。小傅氏却不同,这是她娘,这些聘礼娘都告诉自己,到时候去郑家也是心里有数。

丽姝是没想到郑家居然如此郑重,她靠着小傅氏:“娘,这么多玉如意,这说明我们的婚事怎么都会顺利的。”

“是啊,你可知晓连傅家也送了添妆来,还和给你大姐姐是一样的,真是让我惊讶呢。”小傅氏也有些咋舌。

丽姝疑惑:“傅家的人平日连我生辰都不理会,上次我及笄也不过尔尔,这次添妆还没开始呢,就送了这么些过来,这是为何?”

小傅氏也不了解。

傅家人尤其是傅夫人也是不明白,她问二儿子:“你爹吩咐我添妆和丽嘉一样,到底是为何呢?”

现下只有老二在翰林院,其他几个儿子不大中用。

傅二爷道:“爹爹现下是次辅,已经入阁数年,首辅的位置却被白行中稳稳占住,白行中对爹很是忌惮,一心想赶爹离开。如今因为三辅病亡,皇上下令增补阁臣,而郑尚书在廷推时,作为六部尚书之一,他是有一票,若是能如爹爹所愿,让我们的人入阁,岂不是很好。”

官场上人和人之间讲利益多一些,所以以往和小傅氏的恩怨早已烟消云散,更何况他道:“丽姝本来也是我的外甥女嘛!”

傅夫人点头:“送那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只是郑尚书会听你爹的吗?”

“娘,您不知道郑尚书此人,为人很讲一个义字,他和妹夫交好,也自当视咱们为一体。况且,他现在在兵部,前线已经传出战败的消息来了,若是我爹当首辅还能替他挡去一灾。白行中是靠皇上一手提拔,一切以皇上为主,他就未必了。”

傅夫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十拿九稳:“郑家到底是我们的姻亲,工部尚书又是你爹曾经的门生,到时候就让白行中快些下台才是。”

傅二爷笑道:“是啊,郑家是我们的姻亲,还有刘家也是我们的姻亲,如此牢不可破,白行中那匹夫怎么能拉拢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