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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喜欢贷款分手?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感情?我喜欢你是开玩笑的吗?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所以才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

一口气七八个问题把向溱问慌了,他连忙否认:“不是的——”

同时,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升起了一丝希望,矜矜是……不打算和他分手吗?

“你确实犯错了,不该欺骗我,但你不会知错就改吗?”

叶矜站得有点累,按着向溱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背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挽留的话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不会说?我看着就那么狠心?”

向溱慌乱的眼神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站在马路中间,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边去,迷茫又难过。

叶矜深吸一口气,不再逼着他:“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瞒着我的事,不许有隐瞒地说一遍。”

向溱怔了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小心翼翼的:“喜欢你是真的……从高中时候开始。”

叶矜气得发乐,等向溱这根木头跟自己好好说清楚,还不知道得到何年马月。

“你怎么认识我的?”

向溱抿了下唇:“班里同学拉我去篮球场打篮球……你扔给了我一瓶饮料。”

“……”

这事叶矜还真有印象。

他跟向溱说过,之前隐约感觉到自己性向与众不同,就是因为高中篮球场上的一个男生。

他没跟向溱说得是,看完人家的篮球后,他还鬼使神差地把手上不喜欢喝的饮料扔给了对方。

当时没太多想法,只觉得这个男生顺眼,他才做出了这么有为平时作风的事。

扔完饮料他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反应,没多逗留就走了。

这样想想……贺嘉楷第一次说喜欢他,好像也是那天。

他当时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对此有些错愕,但也礼貌拒绝了,说我不喜欢你。

叶矜一时间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扔饮料,向溱或许就不会经历后来的这些。

他虽然不记得当初那个男生的面容,可依稀记得对方是阳光的,可能还有些腼腆,但跟朋友说话的时候是笑得的。

并不似如今的向溱这样,沉闷、内敛。

“我是七班的,跟你隔了四个教室。”向溱说着说着还从尘封的记忆力捕捉到一点高兴的内容,“有一次月考,我和你并列第一了。”

暗恋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一个人在内心上演着无人观看的剧场,任何一点接近的元素都能脑补出是他们仅有的缘分。

“后来呢?”

向溱斟酌道:“后来,我妈发现我喜欢男生,然后就让我退学了,想让我‘变好’……我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那短短几个月的经历,被向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笼统概括,重点全都没说。

“不许再骗我。”叶矜伸手捏住他衣领,慢慢拉到肩膀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他们打的……”对上叶矜的眼神,向溱一慌,怕叶矜真的不要他了,只能说实话,“然后他们把我,把我送到了医院里。”

叶矜呼吸一滞,心疼得难以言喻。

什么医院能把人打成这样?

郭亚梅‘救儿心切’,她把向溱送到据说可以治疗同性恋的精神病院里,给了一大笔钱,说只要治好她儿子,骂也好,打也行……做什么都行。

“医院对你……”叶矜眼眶微红,他深吸一口气,“对你做了什么?”

向溱抿了下唇,尽可能平静地说:“吃药……还有电击。”

除此之外,就跟坐牢差不多。

每天要按点起床,要在规定的时间吃饭,上厕所不可以超过五分钟,病房里有监控,不许跟其他‘病友’交头接耳,多说一句话就会被认为你们‘病得更重了’,要关小黑/屋。

叶矜闭了闭眼,问:“你刚刚说……差点要了你的命,是什么意思?”

如果仅仅是综上也就罢了,郭亚梅还记着向溱的学业,认为他病好之后还得上学。

可脱离学校太久,学习肯定就跟不上了。

所以她不断催促,最后在‘医生’的提议,花钱做MECT手术,又称之为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这本身是用来治疗抑郁与躁郁症的。

向溱明明没病,却无力反抗。

可在治疗期间,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大概也有之前乱给他吃药,和多次电击积累的效果,心脏直接就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他人就没了。

等他醒来,高考已经结束,喜欢的人不知道报考了哪所大学,自己的未来也十分渺茫。

最后在封闭的房间里闷了一个月,向溱第一次主动见了阳光,对郭亚梅和父亲说:“我想离开这里。”

他第一次做这么叛逆的事,他只是在通知父母,不是再征求意见。

他当天就带着身份证离开了,一分钱没拿。

当时没想过未来怎么样,向溱就是想离开那个窒息的环境。

死掉也好,去陌生的城市当个陌生人也好……他不要留在这里了。

“医生说我心理素质挺好的,没有完全崩溃……”向溱看叶矜脸色难看,连忙补充,“是我这几年的心理医生说的。”

在那种地方待了几个月,正常的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向溱本就内向的性格,彻底变得沉闷寡言。

他最初不愿意靠近任何人,一有人接近就觉得浑身都疼,不仅仅是同性。

——这就是治疗的效果,活生生把一个阳光下的正常人,拖进了阴影里。

医生会在你面前放同性的照片,甚至是少儿不宜的视频,一边逼着你看,一边对你使用电击,让你从身体心理双重层面地看到同性就反胃、想吐,觉得疼痛,恐惧。

唯一庆幸的是,向溱离开家后,遇到了烂好心的钟不云。

就像去年捡方难水回家一样,钟不云把在下雨天、像乞丐一样蜷缩在巷子里的向溱带回去,见了医生。

要不然那天,向溱应该被高烧烧死了。

从那以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他在正规心理医生的慢慢引导下,经过漫长的三年,勉强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最初叶矜亲近他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并不仅仅是因为难为情,还有心理上的不适应。

还好,这次他遇到的是良医。

在叶矜不知道的情况下,向溱慢慢习惯了叶矜的亲近,他的牵手,拥抱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