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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四日?,万寿宴仅仅过去两天而已,皇帝派鸿雁带着禁卫军彻查了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府邸,将两个人门下养着的那些尸位素餐,只会胡乱建言献策的门客,全都?下狱拷问?。

但是最终也没能问?出到底是哪一个人给七皇子想了这个“刺杀君上,再舍生相?救以求皇恩的绝妙招数”,甚至有几个受不住重刑,涕泗横流地说他们都曾经劝阻过七皇子,毕竟无?论目的是什?么,“弑君”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但即使有人再三劝阻,七皇子仍然一意孤行。

二皇子的府上也没有搜出什么挑衅皇子自相?残杀的恶徒,也都?是二皇子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而且细细纠察下来,竟发现?曼陀罗这种毒药在氏族那些纨绔子弟之间颇为?风靡。

只要剂量不是特别大,服用下去就能体会到“极乐登仙”的滋味,说是能够“梦想成真”。

说白了就是借用药物麻痹神?经,然后来白日?做梦。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安和帝听了鸿雁带回来的消息,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将七皇子和二皇子就地封府圈禁,这两个人的府邸离得还挺近的,中间就隔了两家?朝臣。

就落在闹市后巷,是十分便利却清幽的好地方,这等好地方九皇子曾经都?是住不上的,如今给他们做了拘禁的府邸,直接让城防兵把守其外。

画地为?牢,出头之日?已然是遥遥无?期了。

而昔日?门庭若市的两位皇子府,不仅再无?人登门靠近,府内的奴仆也大半都?被遣散,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照料起居生活的侍婢。

安和帝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真的杀掉?

两位皇子被押解回府,分别都?捡了一条命,倒也庆幸。

但是府内不能遣散的姬妾和妻子儿女,却都?跟着他们两个糊涂虫遭了罪。

二皇子的皇子妃因为?被鸿雁带着的禁军冲入皇子府惊到了,当天夜里就见了红。

二皇子被下旨拘禁,自然指使不动拘禁他的皇城卫去寻大夫,最后是皇子妃的母族人找了大夫,还是从后面翻墙进院的,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七皇子家?中倒是没有怕惊动的有孕妃嫔,但是他妻妾成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这些妻妾个个都?是解语花。

现?在七皇子连累她们成了囚徒,胆子大一些的当场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七皇子挠了个满脸花。

胆子小一些的也是哭哭啼啼,满口埋怨,现?在七皇子府内剩下的奴仆还没有他的妻妾多,自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正经历着哭天抢地般的撕扯。

七皇子生平第一次见识了这些花枝一样“柔弱女子”的厉害,她们竟然敢连饭都?不给他吃……拘禁不足三月足足瘦了半个人,当然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相?比这两个皇子,太子的处置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太子虽然被禁足,但对外宣称的也只是一句“言语不敬触怒君王”。

比较肉痛的是此番太子不仅失去了七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助力?,被禁足东宫自省之际,手上朝中正在做的事?情,全部都?被勒令移交。

其中不乏太子在西岭新挖掘的铁矿,已经开采两年有余,还未曾上报的事?情。

铁矿的地图绵延西岭山脉十余里,摆在安和帝的面前,安和帝冷笑?一声,当场把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扫在了地上,已经是怒极。

其实太子有一些资产这种事?情若放在平常的话,安和帝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在这个惹君王忌惮的关头上,谢玉山哪怕有个金矿,也比铁矿强。

毕竟金矿只是敛财,铁矿却不仅是敛财的问?题,还可以铸造兵器,屯兵养人。

这件事?情捂得特别严,只有皇帝和鸿雁以及一些鸿雁身边的小太监知道。

太子谢玉山也向来行事?谨慎,此事?就连被皇帝软禁福安宫的皇后都?不知道。

皇帝气得再狠,心中也始终对太子有所期待,未将他从储君的位置移开过片刻,毕竟他的皇子们除了二皇子那?般狠毒,七皇子那?般愚蠢之外,剩下的一些或胸无?大志,或愚笨难教?,九皇子又……容颜损毁。

实在无?人能当大任。

太子不仅聪慧守礼,是民心所向,皇后的母族孙氏也是树大根深。虽然外戚庞大恐有后患,但安和帝吃过无?人支撑的帝王坐在至尊之位的虚空之苦。

况且这天下皆是君王棋盘,无?论是臣子还是氏族军队,都?是相?互制衡鼎力?,利用好了都?是君王之刃。

至于……逼奸一事?,安和帝的手按在西岭地图上,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中精光冷然。

身为?一个男子,又当得一国储君,就算当真德行有亏,就算当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癖好,又怎能被当成把柄威胁?

安和帝当时在福安宫内的震怒是真,现?在还恼太子欺瞒也是真。

但是他作为?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心中可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清净之地。

他已经在想办法?为?太子清路了。

都?说自古君王无?情,其实在权势之下,情和正义,永远是最浅如薄冰的东西,承托不住任何人。

因此这西岭件事?安和帝也没打算公?之于众,只派人去西岭详查。

而如今这个消息正通过鸿雁,传递到了谢玉弓的手中。

谢玉弓手里抓着一张细细的纸条,是宫人藏在蒸点中送进来的。

按理说是该阅后即焚,但是他反复看了看,在手中摆弄了片刻,竟然是一回身,递给了他身边的白榆。

白榆:“……做什?么?”她没有马上接过。

谢玉弓看着白榆说:“事?到如今都?是你一手促成,先看看。”

白榆伸手拿过了纸条,低头看了一眼登时眉梢一跳。

这段剧情竟然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了?!

这就是蝴蝶翅膀的威力?吗?

谢玉弓的手肘撑在桌子上面,桌子下的大腿贴在白榆的腿上,轻轻地磨蹭撞击。

“还请九皇子妃不吝赐教?,为?夫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听到“为?夫”两个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白榆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太关心谢玉山到底是像剧情里面一样,最后栽在这个铁矿上面,还是现?在就栽在这个铁矿上。

白榆比较关心的是……她死遁的事?情似乎越来越难了。

鸿雁那?边联系上了,鸿雁的态度倒是依旧恭敬,可今日?这纸条明显是鸿雁派人送过来给九皇子的。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勾搭到一起,在白榆的设想之中这两个人短时间内本不会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所以会勾搭成奸倒也不难猜,毕竟是白榆先打着九皇子的旗号唬鸿雁的。

鸿雁这是把她越过去,直接投诚谢玉弓了。

老狐狸。

如果白榆还借助鸿雁的手跑掉,谢玉弓想要找的话,肯定立即就能找到。

而谢玉弓的口风白榆也试探了一次。

昨晚上白榆在事?后……哦,是摸完了大小三条腿,就和谢玉弓好好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她是打算唬谢玉弓让她“死掉”,先把她送走。

白榆说:“陛下现?在肯定回过味儿来了,不光不会生太子的气,还会觉得妾身这个低贱的庶女竟然敢给未来储君蒙上污点,还把他的皇后逼到失态,实在是该杀该剐。”

“不如接下来九殿下带着妾身的‘尸身’给陛下顺顺心肝,这样殿下无?论是封王还是想要哪里的封地,都?是顺理成章。陛下亏欠殿下,冤了殿下的母妃,又“杀”了殿下的发妻,自然什?么都?答应……”

“妾身到时候换个身份,寻个安全的地方等殿下大业功成那?日?,再重新做夫妻?”

白榆哄人的手段一流,画大饼的手段也是一流。

而且为?了煽动谢玉弓,还自称了几声“妾身”,好不肉麻。

她黏糊糊地贴在谢玉弓的手臂上,仰着头做出一副仰慕模样,痴情人设到现?在都?没有崩过。

她“舍身为?人”地说:“九殿下,臣妾出身微贱,实在不适合配皇子之尊。”

“九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未来有一天必将贵不可言,届时无?数高?门贵女氏族闺秀,都?任由九殿下挑选匹配。”

“如今妾身‘身死’才是最佳结果。只盼九殿下到时候还能记得妾依旧为?殿下守着,给妾身随便封个低等的匹配的位份安度晚年就好,妾身一定会安分守己度日?的。”

白榆盘算得可美,只要谢玉弓听话做“渣男”,把她用完就扔,她就能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等到大业成了美女如云,权势掣肘,谁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而且就算记得,白榆难道不能在谢玉弓不知道的时候“病逝”吗?

理想很丰满,但是谢玉弓听了她这么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捏着她柔润的下巴,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刮蹭着,心中只觉好笑?。

她满口谎言,胆大包天,应对皇后太子,甚至是皇上都?能面不改色地悍然厉辩。

昨日?福安宫内发生的一切谢玉弓已然全部知晓,就连他也不得不叹一句,他的九皇子妃生了好一颗机巧绝伦的脑袋。

怪不得之前能将他骗得心神?摇动。

她是生着尖牙利齿的狐狸,却总要在他面前装听话的乖乖狗。

谢玉弓近距离看着她堆满“爱意”的眼睛,很想告诉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撒谎的时候,眼底有漏洞。

而且她贴着自己身上的手,正扯着他的亵裤搓呢,都?给他搓挺了,她还浑然不知自己“挠爪爪”的小动作。

不过谢玉弓最后没舍得戳穿,他就喜欢她这一副对待旁人秋风扫落叶,却唯独对他格外上心的模样。

他毕生从未遇见过这般为?他着想,心疼他,为?他筹谋一切的女子。

无?论她在其中掺杂了几分假意和畏惧,谢玉弓只需要望入她眼底时看到一分真就够了。

她喜欢磨爪子挠人就让她挠,喜欢满口蜜言行凶横之事?,那?就让她表里不一。

但是要离开他,还要在某处默默等待?

谢玉弓会信她就有鬼了,她显然是只撒手就会钻回山野的狐狸,他必然要紧紧地锁住她的九条尾巴,一条也松不得,落不下。

他这一生,第一次得“心爱”,爱不释手,如何舍得放走?

况且,安和帝要杀她又如何?难道他护不住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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