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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棣刚散值回府,贴身的婢女便将今日的事同他说了一通。

李棣扶额道:“我去阿娘那儿看看。”

李棣进了文氏的院子,文氏做贼心虚道:“你这什么表情,来兴师问罪吗?”

“阿娘。”李棣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非得和沈姌过不去?我都跟您说过了,岳父出狱,眼下是我最难的时候,阿娘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文氏偏头叹了一口气,“我就是看不上她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沈家出事的时候,是谁保她不受外人欺凌?我告诉你李棣,我们李家不欠她什么!”

说到这,文氏抽了抽鼻子,“反倒是如儿,因为救我跛了脚,又因为你的前程成了妾,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又因院子里这些腌臜事……你可曾为她想过!”

李棣没办法与文氏细说他的所作所为,只能半威胁道:“那阿娘可知儿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儿子今日跟您道句心里话,这内宅若是再闹出事端,咱们一家子怕是都要离开长安了。”

文氏一听这话,立马吊起了眼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离开长安?难不成是你岳父为难你了?”

李棣道:“朝廷勘察官员年年都要看考绩,这内宅之事也是其中一项,旁的我也不与阿娘细说了,儿子只求您一件事。”

文氏撇嘴道:“你先说。”

李棣道:“日后,您万不可再同她说家门不幸这种话了。”

文氏脸一红,嘴上仍是不饶人:“我就知道有人朝你学舌了,不过你知道了也没甚。难不成我这做婆母的还得供着她不成?她是有多矜贵,说句话都说不得了?”

李棣拍了拍自己的脸道:“说得,怎么说不得?不过是我得用这张脸接她回来罢了!”

一听这话,文氏更是不乐意,“还要你亲自去接?她好大的排场!”

李棣长吁了一口气,一掌拍在桌案上,“随便您吧。”

见他发火,文氏气焰瞬间弱了一半,低声喃喃道:“发这么大脾气作甚……”

沈姌不在,李棣夜里去了何婉如那儿,他赤身躺在榻上,揉了揉她的肩膀,“如此委屈你,心里头,可怪我?”

何婉如道:“妾本就该以夫为天,妾不委屈。”

“睡吧。”李棣轻笑,将手臂从她身上拿开。

翌日一早,李棣正准备去沈家把人接回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人,糟了!”

李棣蹙眉道:“出什么事?”

“夫人、夫人她告您骗婚,将状纸递到刑部去了!”

“你说什么?”李棣道。

“大人,刑部的差役,正在外头等您呢!”

就在这时,李棣脑中忽然出现了她柔柔的声音——“今日怕是不行,我小日子还在。”

“还有四天。”

李棣眸色一凛,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小厮道:“大人,眼下该如何办?”

李棣沉思良久,低声道:“去刑部。”

半时辰后,马车停到了刑部门前儿,李棣扶着文氏下马,回头对何婉如道:“我方才教你的那些,可都记清楚了?”

何婉如道:“郎君放心。”

李棣道:“成,你先在马车里等一会儿。”

李棣被人引入堂内,一进门便看到了沈家人,他的岳父,沈姌,沈甄都在。

刑部尚书姚斌坐在高堂之上,逐字逐句道:“既然都到了,便开堂吧。”

李棣上前拉住沈姌的手臂,讨好地笑了一下,“姌姌,昨日母亲说的不过是气话,你先消消气,咱们有话回家说。”

沈姌甩开了他的手臂,“李侍郎有什么话,在这说便是。”

见这一幕,文氏不由眯起了眼睛,如不是方才李棣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堂上与沈姌争吵,她恨不得告沈姌一个不敬婆母的罪行。

姚斌拿着手里的状纸,对堂中央的两个人道:“沈氏,这状纸里写的可都是真的?”

沈姌道:“千真万确。”

李棣看着姚斌手上的状纸,侧过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同沈姌道:“蓄谋多久了?沈姌,你这是要同我撕破脸吗?”

沈姌的压着怦怦地跳的心脏,也低声道:“状纸我都呈上去了,李大人以为呢?”

倏然,李棣提高了些音量,柔声道:“姌姌,你若是不喜欢那妱姨娘,我送走便是,你我夫妻多年,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何至于此?”

文氏见缝插针,“沈氏,棣儿他官居四品,照律法便是可纳三妾,这……难不成还对不住你了?”

女子犯妒,亦是罪名。

沈姌提了提唇角,她与文氏朝夕相处四年,自然知道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显然,李棣来的这一路,已是想好了对策。

沈姌无视了这对儿做戏的母子,对姚斌作礼道:“启禀大人,我与他成婚之时,并不知他已有一妻,依我朝律法,有妻更娶,本不成妻,沈姌今日前来,便是请求离异。”

话音甫落,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妻更娶,这李大人是疯了吗?官做够了?

堂外交头接耳,数只白鸽齐飞。

姚尚书敲了敲安几道:“苦主所言,李大人可认?”

李棣尴尬地挠了挠眉心,笑道:“并无此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李棣看着沈姌叹了一口气,“姌姌,我知你有心结,既如此,我便叫她亲自来同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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