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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宴休沐,一早便去嘉安堂向老太太请了安。

镇国公府三房的子孙齐聚一堂,老太太逗弄着手里的曾孙,并没给陆宴甚好脸色。

众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怨陆宴久未归家。

这时,陆蘅却在一旁火上浇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像很多年没见过三哥哥了。”

陆妗抽了抽嘴角,她觉得陆蘅真的是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拔一拔老虎须子。

这不,陆宴薄唇微抿,看向陆蘅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无异于再说:等着。

陆蘅被插了无声的一刀,忙将目光一移到了茶盏上,端起,抿了一口。

半晌过后,杨宗抬进来两个箱子,这里面都是陆宴从扬州带回来分给各房的礼物。陆蘅一见,眼睛不由都跟着亮了。

陆宴送给大哥陆烨和二哥陆庭的,是楚旬先生的画作,而送给陆妗的,则是一把上好的古琴,独独到了陆蘅这儿,没了。

“祖母,这是孙儿念着您的喜好买的抹额。”陆宴道。

“三哥哥,我的呢?”陆蘅插话道。

陆宴勾唇一笑,“你的时间过的与旁人不同,理应再等上个三秋才是。”陆妗在一旁捂住了嘴。

陆蘅被他一怼,连忙走过去,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祖母帮帮我吧,嗯?我实在说不过三哥哥,祖母,嗯?”

老太太到底被陆蘅这活宝弄笑了,推了一下陆宴,“你明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别欺负她了。”

陆宴从善如流,陆蘅的古琴总算是倒手了。

——

这几日长公主盯陆宴盯地厉害,马球赛虽然不用去了,但镇国公府上却莫名多了几位来赏花的客人。

无一例外,都是十六碧玉年华的姑娘。

傍晚时分,陆宴同长公主一同用晚膳。

一连几个晴天,总算等来个无人登门的阴天。

楹窗之外布了一层阴霾,乌云滚滚而来,重重地叠在了半空中。

半晌,狂风骤起,“啪”地一声推开了支摘窗。院子里的新草簌簌作响,紧接着,传来了轰隆一声。

陆宴手上的木箸一滞。

回想起了前几天,一个雨天,沈甄窝在床角可怜兮兮的模样。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小姑娘怕雷罢了,他也没管她。直到她夜里哭出声,他才知道并未如此。云阳侯夫人,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雨夜里溘然长逝的。

三月里的雷雨天,十月里的风雪天,于她而言,都没有太好的回忆。

陆宴撂下木箸,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长公主放下汤匙,眼尾一挑,“怎么,这是一会儿还要出去?”

陆宴面不改色道:“忽然又有公务在身。”

长公主冷哼一声,“你今儿不是休沐吗?哪儿来的公务?”

陆宴长吁一口气,无奈道:“方才有人来报,南市安善坊那边出了件惨案,一家六口被人杀了,老人和孩子的头都被割下来了,待会儿要同仵作去验尸,验尸这事,耽误不得。”

杨宗满脸疑惑。

瞧瞧,这便是京兆府尹,朝中四品大员的嘴。

案子是前几日的,尸体亦是前几日验的,他不过是模糊了一下时间点,就将自己原本的动机掷在了深海里,无人得以窥见。

长公主皱眉道:“什么人,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陆宴不慌不忙道:“尚未可知。”

他越是这样漫不经心,长公主便越是着急,“行了,那我也不留你下棋了,你有事就快去吧,这样穷凶极恶之人,还是尽早捉住的好。”

陆宴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今日若是忙的晚,遇上了宵禁,儿子只能外宿了。”

一听外宿,长公主确实有些不愿意,但他身有要务,她也无法干涉,只柔声嘱咐:“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记得注意些。”

陆宴郑重道:“母亲放心,今夜我宿在私宅。”

“哪处的宅子?”长公主有些感动,他的儿子也不是无可救药。

陆宴转了转自己的扳指,道:“澄苑。”

长公主欣慰点头,一旁的杨宗却如雷劈一般地僵在了原处。

自家主子的套路,真是蜿蜒崎岖,简直比那华容道还要难上数倍不止……

——

傍晚时分,陆宴光明正大地出了国公府,蹬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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