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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说偶遇,你会信吗?”他看着她,缓缓说,一双手还握在推车的把手上。

许心瞳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讪讪一笑。

傅闻舟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两人一道朝前面走去。

不约而同,默契地揭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洗头膏就在前面不远,朝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傅闻舟指着最上面那架子上的一排说:“都在这里了,你要哪种?我帮你拿。”

许心瞳目测了一下架子的高度,没有坚持,指了指最左边的一瓶。

傅闻舟伸手就轻松地取了一瓶下来,放入了推车里。

“还需要什么吗?”他说着已经推着往前面去了。

许心瞳不自觉就跟上了他。

为了图省事,她没有推大车,而是拎着一辆小车,可逛了会儿就发现她买的东西多,这小车根本不够塞的。

傅闻舟路上问她需要什么,然后帮她拿,放在他的大车里,一切这样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龃龉。

不过许心瞳知道,有什么还是不一样了。

因为以前他不会问,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会直接伸手替她拿,这样礼貌,反倒生疏,昭示着他们之间那道隐秘的裂痕。

路上许心瞳话也不多,大多时候还是傅闻舟在跟她说。

比如:“你要买鱼?去菜场买比较新鲜。”

“你不是不爱吃鱼吗?说刺多。”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她其实不算不爱吃鱼,只是不喜欢挑刺,所以每次傅闻舟都是买刺少或者没有刺的,或者等煮熟了替她挑完刺再夹给她,她再心安理得地享用。

“如果实在想吃,就买这种吧,刺少。”他主动揭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许心瞳笑了笑说:“好的,谢谢你。”

离开时许心瞳才发现自己买的太多了,两个大号塑料袋装得满满当当。

她本想硬气一点自己提着回去,结果发现提着都吃力,遑论提着走上几百米回到家里。

“还是我来吧。”傅闻舟说。

她没有再坚持。

过马路的时候,许心瞳才想起来:“你怎么会来这儿买东西啊?”

“我住那边。”他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栋楼。

许心瞳哑然,那栋楼和她、梁思思住的就隔一步之遥。

要说是巧合……这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我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经常要来这边,为了方便,就让陶平给我租了这地方。你知道的,这边房源不好找。”他望着她的眼睛,解释说。

“……哦。”许心瞳避开了他灼灼的注视,假装没看到他黯然的神情。

电梯一直升到顶,“叮”一声。

“我到了。”她回头看他。

“我帮你提进去吧,这袋子挺重的。”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好吧。”

之前他送她来时,只是送到单元楼下。

这一次,终于进到了这间屋子里。

傅闻舟将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放到脚下,脱下外套,卷起毛衣的袖子。

“东西放哪儿?我帮你装进去吧。”

许心瞳见他都脱掉衣服了,也不好拒绝:“……好,食物放冰箱里吧。”

“全都放冰箱里吗?”

“火腿和方便面之类的放到那个台面上,那些放置物箱里,就是你右手边脚下那个塑料箱子。”

“好。”

傅闻舟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整理好,依次放入她想要放的地方。

许心瞳看着他的动作,不得不佩服这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你和梁思思住的话,吃饭怎么办?叫外卖吗?”傅闻舟随口问道。

“没,我做饭。”许心瞳笑了笑说。

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重复道:“……你做饭?”

她在家里连菜都不肯洗一下的。

到了别人的地方,竟然也要学着做饭了。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闷闷的,憋得慌。

“是啊,以前觉得很难的事情,其实只要放手去做,也没什么难的。”她故作轻松地说,“还有工作,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工作也挺顺利的。”

傅闻舟没回答,只是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

可能也觉得气氛诡异,许心瞳说:“快中午了,你还没吃吧?我下个面,你要一起吗?”

“也好。”

厨房里的油烟机响起来,嗡嗡的声音盖过了窗外扰人的蝉鸣。

不知何时,已到了秋季。

冷风从半开的窗子外猛烈地灌进来,许心瞳打了个喷嚏。

傅闻舟走过去,将窗子关上了。

见她看向他,他说:“烧菜时油烟机可以关上,开着窗还怎么吸油?”

“对哦,我忘了。”她对他笑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弯地如同月牙,眼眸清澈而澄净。

有些人,不管经历过什么,笑起来仍然像孩子一样。

如绚烂的太阳般灼眼,让所有的阴暗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傅闻舟几乎不敢直视她。

傅闻舟不是一个喜欢反思的人,说好点叫内核坚定,说难听点就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他的养父母不算什么富裕的人,他的年少时期是伴随着贫困和讥笑的,所以他良心有限,喜欢用得失来衡量一切。但有一些东西,其实并不能单纯地用利益来衡量,比如情感。

他分明是个巧言善辩的人,可此刻在她面前,竟也说不出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

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吃吧。”许心瞳把面端到他面前的桌上,自己端着另一碗在他对面坐了。

傅闻舟默默吃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很难吃?”许心瞳看他一眼,有些忐忑地问。

“很好吃。”

“我不信。很好吃你一声不吭?”

“真的,骗你是小狗。”他笑一笑说,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覆住了眼底的阴翳。

许心瞳的目光不觉落到他脸上。

男人脸色苍白,唇色很红,别有一种阴郁暗沉的俊美。

跟罂粟一样,让人多看一眼就有一种心悸的惊惶感。

她忙收回目光,默默嗦了一口面。

“对了,过几天有个关于智能制造技术的会展,你要去吗?”似乎也觉得气氛太闷了,他笑一下,抬眸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