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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脸,感觉季大少爷就像某种黏人的大型犬,进电梯开始脑袋一直埋在自己颈窝没抬起来过。

他一侧脸,季郁呈也侧脸,用鼻尖蹭了蹭他脸颊,漆黑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小声问:“怎么了?”

宁绥心跳几乎停止了,虽然明知道季大少爷是为了活命才靠近自己,可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这样一张俊美的脸,他还是有几分被勾到了。

他眼神回避,不打算拆穿季大少爷的小把戏。

同是天涯沦落人,免得季大少爷尴尬。

“没什么,你眼睛很漂亮。”

季郁呈洋洋得意起来,009说的什么屁话,小妻子方才果然只是有些不习惯醒过来的自己,才会退缩。

现在习惯了,小妻子立刻就不躲了。

季郁呈只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甜蜜的热恋。

宁绥心想。

总之能搞清楚季郁呈这一系列奇怪的表现到底是为什么,不是突然看上了自己,他心头大石就落地了。

他刚才还提心吊胆地怕季郁呈说的什么自己符合他对另一半的要求是真的呢。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到时候会变成他是真心,自己是假意的局面。

季郁呈不喜欢他,他才能没有心理负担的留在他身边。

……

这头,宁远溟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他从来,从来没见过季郁呈这样,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季之霖了,那时候季郁呈只比他们年长三岁,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可却比他们成熟冷漠得多,不,与其说冷漠,倒不如说骨子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傲慢。

他第一次见到季郁呈,是有一年夏天,季之霖大汗淋漓地拿着篮球,和他一块儿回季家老宅换球衣。

季郁呈正和外教从楼梯上下来,穿了一身白衬衣。

他第一次见到季之霖的那个哥哥,便移不开眼,比起季之霖的英俊,对方有种简直难以形容的昳丽和俊美,眼睛如墨玉般漆黑,却很冷,五官漂亮惊人,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季之霖叫哥,宁远溟作为季之霖的朋友,也结结巴巴地跟着叫了声。

可少年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晲也不晲他一下,漫不经心地下了楼。

这样的人,但凡见过一次,根本忘不了。

更何况每次见面,季郁呈根本记不住他是谁,更加让他无法忘怀。

少年看季之霖的眼神或许还有些温度,可看他、看其他千方百计想往他身边爬的人,宛如看蝼蚁一般。

宁远溟一开始非常的不甘,可后来发现季郁呈对所有人都是那样子,季老爷子并不给他与别人结交的时间,逼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业以及家业身上,他不与任何人交往,于是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感情。

换句话说,所有人在他那里都引起不了他的波澜。

自己不比其他人强,但也比其他人差不到哪里去,屈嘉涵不也喜欢季郁呈吗,但恐怕季郁呈见过她数次仍是懒得记住她姓氏名谁。

想通这一点,宁远溟心底的那点儿不甘也就散了。

可十分钟前,他头一次见到季郁呈的另一面。

季郁呈居然会风尘仆仆地拨开人群走过去,带着苍白的病容主动抱住宁绥,将头埋在宁绥的颈窝,耳根还带着红色。仿佛宁绥是他的什么依赖和归宿一般。

完全就是宁远溟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另一面。

他倒是想安慰自己,季郁呈是不想在人群面前让宁绥丢脸,只是在离婚之前最后给宁绥一点薄面罢了。

可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季郁呈什么时候是那么好的人了!

这一幕的冲击甚至比上次知道方就是宁绥,给宁远溟带来的刺激更大。

他浑浑噩噩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

季郁呈醒了,季之霖忍不住开车过来。

他一推开病房门,几双眼睛对上,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季之霖的视线死死盯着宁绥和季郁呈交握的手上。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不清楚季郁呈会喜欢什么类型,可在过往的二十三年里,季郁呈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感情,他本以为这种冰冷的怪物,根本不会对一个强塞给他的妻子产生好感……不厌恶都算好的了。

季郁呈对宁绥道:“绥绥,你先出去一下。”

蠢弟弟多看小妻子一眼,他心头都有些不快。

宁绥也不想被季之霖盯着,离开了病房。

待宁绥走后,季郁呈看了季之霖一眼,道:“你有事?”

这几天,季之霖缩在寝室里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好了见到季郁呈要说什么,如果低声哀求季郁呈把宁绥还给他不管用的话,他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和季郁呈争一争!

反正本来季氏也有他的一半,凭什么季郁呈总是瞧不起他!

可万万没想到,当真的见到季郁呈醒过来的样子,他竟然一个字都不敢吭,满脑子都是十五岁那年他说出要和季郁呈抢家产时,季郁呈的威胁——他当然知道季郁呈不会真的干出那种事,但当时这个哥哥还是给十五岁的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差点直接吓尿了裤子。

而现在,看起来季郁呈把宁绥看得比家产还要重要。

见到二少爷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管家识趣地把时间留给了季家兄弟俩,对季郁呈道:“大少爷,我去取一下报告。”

季郁呈颔首。

管家拉着周助理出去了。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了季郁呈和季之霖两个人。

季郁呈看向季之霖:“有话就说。”

季之霖鼓起勇气瞪向季郁呈:“宁绥是我送来给你冲喜的……”

“你还好意思说。”季郁呈冷笑一下。

季之霖道:“可宁绥以前是我的恋人……”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和宁绥彻底分开。

他本以为,本以为冲喜的事一过,他就能……

季郁呈冷冷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季之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

季郁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应该知道我叫你留下来和你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有惦记你大嫂的心思,不然打断你的腿。”

听了这番警告,季之霖心中那点关于季郁呈或许会把宁绥还给自己的念想彻底断了。

他哆嗦道:“所以,所以……你上次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你三年前就想得到他,就想把他从我手里抢过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一醒来就对宁绥有那种占有欲?

太卑鄙了!居然觊觎弟弟的恋人!

“对,那又怎么样呢?”季郁呈讥嘲。

“但你应该庆幸我那时没和你抢,不然还轮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