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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

这话一说出来,什么旖旎的氛围都散尽了。

一路上了木制楼梯,脚步声一声一声落在两人耳里,湫十安安静静搂着他,两条嫩生生的小腿一下一下地晃,白瓷一样,颜色腻人。

秦冬霖将醉醺醺咿呀咿呀哼着某种不知名调子的小妖怪放到过廊里的躺椅上,手往边上一够,捞了张薄绒毯给她盖上,自己则顺势扯过一张竹凳坐下。

湫十喝醉了并不嗜睡,相反,她很精神,特别是秦冬霖在身边的情况下。

她也不闹腾,脑袋老老实实歪在躺椅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秦冬霖脸上。

她的眼神干净,面容又太无害,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让人生不出半分计较的心思,反而只觉得有趣。

秦冬霖任由她看了半晌,修长的手指懒散地抚了抚脸颊,好笑似地问:“好看?”

“好看。”宋湫十如实回答。

她挪了挪身子,没骨头似的侧卧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招小狗一样的,“你过来。”

因为同样喝了不少酒,秦冬霖身上那股气势化开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眉目清绝,气质高华,跟方才在酒局之上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样子判若两人。

清晨的风微凉,秦冬霖顺从地俯身,凑近一身玫瑰酒气的小妖怪。

她伸手,软哒哒地勾他的衣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还疼不疼?”

天正亮,酒微醺,软玉温香,轻声细语,一向清冷守礼的男人也止不住被这样的氛围迷惑,他凌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压低了,将平时不会轻易宣之于口的脆弱说得格外勾人:“有点。”

他凑近了些,冰凉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她的眼尾,两人呼吸交缠,他问:“心疼了?”

湫十抵着鼻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坦诚得令人动容。

秦冬霖沉黑的瞳孔里渐渐泛开星点的笑意,他亲了亲小妖怪长长的睫毛,似喟叹般地道:“真乖。”

没等她说话,他清凉的唇瓣又蜻蜓点水般落到她的眼睑上,道:“看来,没白被灌那么多酒。”

“我们宋小十,还算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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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的那坛松雪酿,让宋湫十醉了整整半日,后来秦冬霖给她喂了醒酒茶,才慢慢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暮色四合,虫喃不绝。

飘荡的芦苇荡边,几根白色的穗倒下来,仿佛在夜色中化为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女子。

湫十坐在过廊的小桌边,手里捏着一柄瓷勺,在琉璃杯盏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秦冬霖坐在对面,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沉沉夜色中。

肉眼可见,整个中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剑冢是专门用来镇压叛族的一个巨大囚笼,距离都城有些距离,临近十二主城中的凤回城。之前中州尘封,天一黑,瘴气就出来作乱,飞禽走兽都躲回窝里,就连鸟叫都只寥寥几声,短促又无力,俨然是一座巨大的死城。

而现在,他们眼前,极远处的地方,出现了几点橘色灯火,因为距离太远,那几团亮色更像天边闪烁的星,一晃一晃的动着,泛着暖色的人间烟火气。

有人,这片土地就有了生气。

湫十盯着那几点光团看了半晌,有些心不在焉地往椅背上一靠,手里的勺子松开,自然沉到杯底,两者相撞时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响。

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宋玲珑和秦侑回耗尽自身也要保住的山河,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或已经苏醒,或即将苏醒的人都是他们的臣民。

两世更迭,权力置换,如今,责任再一次重重落在了他们肩头。

秦冬霖看了一会,也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他问:“头疼不疼?”

湫十蔫蔫地摇了摇头,鬼使神差般的,她扭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灯火,双手捧着脸颊,小声抱怨:“好愁人。”

秦冬霖一听,便懂了。

宋湫十这是又要闹出点事来跟他作对了。

他没顺着她的话往下问,而是抬了抬眼,有条不紊地陈述接下来的行程:“明日一早,我们上通天桥离开中州,回鹿原之后,整顿队伍,我回流岐山,你跟宋昀诃回主城。”

“两家父母商量之后,流岐山会先放出两家定亲的消息。”

“这段时间,你好好待在主城,别乱跑。”

月色似水,一惯强势的男人声音也显得柔和下来。

“秦冬霖。”宋湫十打断他,她像是突然来了精神,青葱一样的手指在他落在桌面的手背上跳舞,“当帝后要管的事好多,好麻烦。”

“我不想。”

这人,知道怎么哄人,更知道怎么气人。

秦冬霖看着那几根作乱的手指,眼睑微落,眉梢一拢,走过天道之后那股无法言说的气势便不由分说显露出来,沉甸甸的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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