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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扶琉欣赏够犀角青玉杯,喊了句,“我回去了。有事高声喊我,别敲锣!”

魏桓无声地弯了弯唇。

叶扶琉跳下木梯,继续和素秋边饮酒边算账。

墙头闹腾出的动静不小,树上蝉鸣许久没有声响,静了好一阵,才有胆大的知了重新陆陆续续地鸣叫起来。

蝉鸣声再度充斥两边庭院。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里混杂着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声,分明是极吵闹的,不知为什么,喧闹的噪音入了耳朵,反倒显得这个寻常的江南夏日更显静谧宁和。

魏桓也听到了蝉鸣。

之前有么?

或许是有的。但他晚上都歇在内院书房里。书房外只栽种了几枝伶仃细竹。少了夏日江南的浓密树荫,自然不会有多少蝉鸣。

这般响亮的蝉鸣,想必叫了很多个夜晚,他之前竟没注意过。

蝉鸣声里,隔壁清脆动听的说笑声穿过院墙。每隔一刻钟,必定停下来,抬高嗓音喊一声。

“魏郎君。”

“魏三郎君,应个声。”

“睡着了,魏三郎君?我梯子还架着呢。你再不应声我可要看看你了。”

“没有睡。”

……

“魏三郎君,起风了,可要我送你回屋休息?”

“你如何过来?”

“梯子还架着呢。”

“别。”魏桓抬手缓缓舀动着绿豆百合汤,“夏夜静好,我在庭院坐坐无妨。叶小娘子。”

“嗯?”

“你今晚喝得不少,酒醉当心热风寒。”

“我才没醉。酒量好着呢。”

……

风动树枝,蝉鸣庭院。

——

沈璃坐在酒楼临河的阁子里喝闷酒。

这是他停驻在五口镇的第二个旬日。亲信围坐身边,低声道,“怎么了?大当家之前不是说,这趟十拿九稳,可以从叶小娘子手里压价么?”

沈璃不应,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认识叶扶琉两年了。两家做成的交易不止三五桩。他对叶扶琉的心思远远不是“上心”两个字所能描述的。

这两年叶家商船在江南两路地界到处转悠,他的沈家商队也没怎么出过江南。

十七八年纪未出阁的小娘子,邀他单独上船谈生意,闲剥菱角,当面笑嗔。他自以为有八九分把握,他对叶扶琉上了心,对方对他同样不是毫无心思……

他起了点试探心思。看看性情刁钻的叶家当家小娘子可愿意为他退让几分。

没想到翻脸跟翻书似的。

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今天在叶家听到那句干脆的 “同意直接把货拉走,不同意你自己麻利地滚”,他心都凉了半截。

沈璃推开木窗,远眺北边的船坞。

叶家的几十艘商船都停在船坞里,夜里灯火通明,来往船坞的采买生意人如流水。

官府发下来的缉捕令是一张底牌,但他不想轻易动用这张底牌。一旦动用缉捕令作为逼迫手段,叶扶琉从此才叫真正和他翻了脸。

不到最后一步,不至于。

他只是想顺顺当当讨个夫人回去,不想结一世的冤仇。

他望着船坞方向出神时,却有亲信发现近处的异常,惊讶指向街边,“大当家看,那边被人围着打的秃头,是不是林郎中?他怎么又挨打了?”

浮云散去,月色映亮暗巷。

月光照亮一张青青紫紫的肿脸,锃光瓦亮的秃头。

嘿,挨揍的还真是林郎中!

沈璃心里一动,想起叶扶琉今天主动问起林郎中给魏家看诊的事。

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关心隔壁未婚娶的病郎君……

“去几个人,把林郎中扶上来。我有事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