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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入了七月, 眼见着立了秋。

鸽哨响亮,灰白两色的信鸽成群结队飞过小院上空。

一骑快马奔入五口?镇,激起?身后烟尘片片, 直奔北边长街尽头的魏家而去。

在周围邻居惊讶的探看眼神里,魏家竟然不声?不响开了门,直接放来客进入。

向来话多?的王家娘子啧啧称奇, “是个精瘦精瘦的汉子。脖颈胳膊刺了好大块的龙虎刺青, 瞧着面相?好生凶悍,绝对不是治病的郎中!”

李家娘子接过话头, “兴许是魏家新招的护院?别看魏家郎君病歪歪的,家产多?着哩!库仓里屯了许多?金饼, 镇子上?早传遍了。”

“魏家早就该请护院了。主家病着,家里只有魏大一个打理, 里外哪里忙得过来。”王家娘子小声?嘀咕, “你看他家三番两次上?门惹事的表弟,谁知道是不是盯上?魏家的家财了……”

素秋关了门, 转身和?叶扶琉通报。

“娘子, 魏大刚才过来打招呼, 说家里新添了个人, 唤作魏二。魏二养鸽子是一把好手,以后如?果魏家的鸽子又落进叶家庭院不走,可以直接喊魏二来抓。”

叶扶琉刚刚用完朝食,正坐在廊下摆弄着小楠木箱的七环密字锁,听得噗嗤便乐了。

“魏家怎么回?事,家仆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怠慢。再请一个难道叫魏三?”

素秋忍笑道, “不能罢。魏家郎君自己行三。”

“那?就跳过三,下个直接叫魏四?”叶扶琉懒洋洋地丢开了木箱, 伸了个懒腰,“魏三郎君爱清净。难得他家添人,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不替人家操心了。”

正好秦陇用完了朝食,她招呼人起?身,“走,去魏家添冰。”

炎炎盛夏,日头酷烈,人无?事都懒得出门走动。自从?和?沈璃一拍两散,两家的生意?约定当然不作数了,那?批汉砖还?没找着新买家,她倒也不急着出门找,就搁邻居家里放着。

天气炎热,冰块融化得快。她和?魏家说好了,冰鉴两天保养一次。她今天惯例过去添冰倒水,顺便看一眼暗门冰墙后头藏的大宝贝们。

魏大熟门熟路地把叶扶琉领上?后院木楼。

木楼栏杆边停了一只灰羽大鸽子,魏桓背对着楼梯口?立着,修长的手指正在轻抚鸽子翅膀。灰羽鸽子怯意?地眯起?小眼睛,咕咕咕叫个不停。

听到背后动静,魏桓扶栏回?身,微微颔首。“来了。”

叶扶琉笑吟吟打了个招呼,“魏三郎君早。”

秦陇打开冰鉴暗门,取出剩余的残冰,再往里面一块块垒新的整冰块。叶扶琉踱到两个大冰鉴边上?,不经意?地探头挨个往里打量一眼。

两百来块汉砖今天依旧安然无?恙。

叶扶琉舒坦了。

有个家里少人爱清净的邻居,真?好。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馥郁的茶香。

魏桓坐在长案边,推来一杯茶盏,“许久没有点?茶了,手生,又闻嗅不到什么。叶小娘子品品滋味。”

叶扶琉捧起?茶盏,稀罕地放在阳光下打量。

魏桓之前自用的兔毫盏是一个单杯,用得陈旧,颇有年头了,她见过不少次。

自从?上?次开箱笼取出一对新杯,魏桓像是突然想开了,最近拿出来用的都是这?对新兔毫盏。

兔毫盏本就难得,银兔毫更?难得。变幻莫测的烧制过程中,千百盏黑釉瓷里只得一盏银兔毫。

“茶汤好。茶盏也好。”叶扶琉打量够了兔毫盏,低头抿口?茶,“之前贵家表弟上?门,没喝上?一口?茶便送走了,懒得点?茶给他?”

魏桓捧着成对银兔毫盏的另一只,垂眸望着雪白茶沫,“懒得拿杯出来。”

添足了冰的冰鉴里升腾起?浅淡的融化白雾。木楼里暑气消散,两人在长案边对坐,缭缭茶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茶杯放在鼻下,还?是丝毫闻不到香气么?”

“依旧闻不到什么。”

“那?喝茶岂不是跟喝白水似地。如?今喝水时咽喉还?觉得痛楚么?”

魏桓抿了口?温茶,“好些了。林郎中的药方有效。”

“那?极好,魏叶两家的两块金饼总算没白给他。”叶扶琉小口?小口?地品茶。

碧色茶汤赏心悦目,击拂泛起?的雪白茶沫挂在黑底银斑的釉壁上?,泡沫层叠丰富,清香四溢。

魏郎君真?人不露相?,点?的一手好茶。

木楼下的空地走过一个精悍背影。魏大在旁边指给她看,“叶小娘子,他便是魏二。魏二在魏家多?年,我不得空时,有事寻他也是一样的。”

叶扶琉惊奇地多?看了两眼。

还?当是新雇请的人手,原来还?是魏家多?年的旧人啊。

那?新来的魏二是个极其警醒之人,叶扶琉只远远地打量几眼,竟然被他察觉,瞬间停步回?望片刻,冲木楼方向遥遥拱了拱手,叶扶琉客气地点?点?头。

魏二是个练家子。鹰视狼顾,身上?的锐利血气遮掩不住,手里沾染过不少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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