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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梅廷是个心大的人。

他觉得池表弟年纪小嘛,害羞。

“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沈梅廷起身把她拉过去主客所在的桌子,“走走走,过去给魏王爷敬杯酒,我给你们俩正式引见一下。”

小池萦之:“……等等,我爹来了。”

“嗐,你爹来了又不耽误你敬酒。你站旁边等一下。”

小池萦之还想挣扎一下:“不,我不想……”手里被沈梅廷塞进来一个酒杯。

陇西王走过来了。

两手空空,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神情挺和蔼地站在魏王桌前,与他攀谈了一会儿。

但偶尔递给小池萦之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让她头皮发紧……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准备好的家法来了。

寒暄交谈告一段落,陇西王和少年魏王两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小池萦之这边,注意在她手里端着的满满一杯酒。

陇西王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少年魏王倒是玩味地问了一句。“池小世子是来找我呢,还是来找你父亲?”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傍晚干渴的沙哑,嗓音清冽如冷泉。

但小池萦之只要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了不愉快的马车交谈,此人说话处处踩雷的本事。

她深吸口气,把手里的果子酒一饮而尽,空杯子塞回给沈梅廷手里,壮士断腕一般站到了她爹身后。

“我找我爹!”她悲壮地说。 “走吧,去祠堂!我不怕!”

子时的焰火映亮了夜色天空的时候,紧闭的池家祠堂里请出了两指宽的家法。

小池萦之在祠堂的凳子里趴成了咸鱼的形状。

但即使原地躺平了,也是一条惊讶得瞪圆了乌黑大眼睛的震惊的咸鱼。

她没有预料到,她父亲竟然请了个外人进祠堂。

“爹啊,”她指着祠堂里站着的少年魏王抱怨说,”这是我们池家的祠堂,你是我亲爹,你在祠堂里打我就算了,他又不姓池,他凭什么站这里看热闹。”

陇西王沉下了脸。

‘什么他不他的,如何敬称都忘了吗?!’ 陇西王一家法打在青砖地上,发出了极具威胁性的凌空脆响。

家法虽然还没落在身上,但听着声音就感觉疼,小池萦之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捂住了屁股。

又是另外一下极具威胁性的空响,这回打在另一边的青砖地上。

小池萦之受够了。

讲真,比起靴子真的落了地来说,靴子即将落地前的等待时刻更可怕。

她深吸口气,不再等板子真的落在身上, ‘哇~’的一声就开始爆哭。

眼泪泉涌喷出,瞬间哭湿了旁边观看的人的黑靴。

黑靴的主人似乎没想到如此场面,后退了半步,厚实的蜀锦衣摆如泛起水波纹一般的波动,蹭过她的面颊。

哭到情绪激动的小池萦之没多想,随手捞起一截朱色锦袍衣摆,擦了把自己的脸。

连擦了好几把以后,感觉质地太粗糙,擦得脸都痛了。低头去看,擦脸的那块布料原来是正朱色锦袍衣摆上的团龙祥云金绣。

她抬起头,迎面看到了少年魏王拧起的眉峰,忍耐的神色。

两人的视线齐唰唰盯着被眼泪糊成了抹布的衣摆。

陇西王看得青筋暴跳,举着家法就要动手,少年魏王出声阻止了。

“今夜到此为止。刚才王爷那两下,权当打过了吧。小惩大诫,望池小世子日后好自为之。”

小池萦之捂着完好无损的屁股走出了祠堂,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她还以为今天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呢,没想到居然好端端的自己走出来了?

想来想去,她父亲今晚放过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旁观的魏王殿下开口帮她说了情。

她对少年魏王的感观有了大转变。

心里感慨着,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说话又难听,其实还蛮有人情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