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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野外露营,感觉很新奇,远处人的笑声,说话声,十分清楚,还有人用音响放的歌,木吉他——一切混在一起,都抵不过林誉之躺在她身旁时,发出的细微呼吸声。

这种短暂的呼吸声很快就被外界的骚乱打断,只听见尖叫,还有不知道什么语言的咒骂,林格从床上坐起,下一刻被林誉之握住手:“别出去,我先看看。”

林格竖起耳朵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叫声?”

“鹿,”林誉之在睡衣外多加一件外套,淡定,“大约是鹿闯入了野营地,野鹿和驯化的鹿不同,会主动攻击人。”

林格问:“那怎么办?”

“赶走就行,”林誉之打开帐篷门,一顿,从枕头下摸出一柄东西,递给林格,“开着灯,野生的鹿惧光,我就在外面——万一有人进来,你拿这个捅他。”

林格摸着那柄刀,傻眼了:“你哪里来的?”

“杰莫的,”林誉之说,“听动静像是鹿群,应该是误入的,别怕。”

林格说:“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怕呀?”

“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格,”林誉之笑,离开帐篷前,摸了下她的额头,“我相信你。”

林格并不怎么能相信自己。

她这可是第一次露营,听见林誉之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自驾游这一路上,她不是没有见过野生鹿,不是那些可可爱爱的小梅花鹿,这些被允许射杀的野鹿有着灰黑色的皮毛,以及“嘶嘶”的声音。德国等几个欧洲国家允许射杀野鹿,也是因为这些动物的泛滥影响了当地的生态系统,对植被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可想而知,这些东西绝不是什么蹦来蹦去的小可爱,也非诗经中所歌颂的“呦呦鹿鸣”。

人在害怕时会疯狂分泌肾上腺素,现在的林格就怕极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吵得像一场集市。林格当然知道林誉之留她在帐篷是在保护她,更清楚她现在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是野兽,而她没有面对野兽的经验,也不了解野鹿的习性。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

她的心在煎熬中始终提在嗓子眼。

胡思乱想中,终于听到沉闷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林格放下尖刀,近乎欣喜地打开帐篷门:“哥!”

裹着外套的林誉之躬身,摸了摸她脑袋,顺带着将她整个人塞进帐篷,不动声色阻挡身后的视线:“格格,把我包里那瓶活络油拿出来。”

林格转身,去翻活络油,听见杰莫感慨:“你们小情侣可真有意思,平时也叫哥哥妹妹?”

林誉之说:“她怕羞,你再调侃,等会儿这活络油可就不给你了。”

杰莫笑:“别别别。”

他的脚在刚才驱赶野鹿中崴了一下,在这荒郊野外,林誉之的备用医药箱派上了大用场。

杰莫拿着活络油道谢,一瘸一拐地在热辣女友的搀扶下离开,而林格,还没有把包拉链拉上,迎面被林誉之抱了个满怀。

方才在杰莫面前的镇定自若完全消失不见,林誉之紧紧地拥抱着妹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亲昵地蹭了又蹭。

他声音低低:“刚才我快被吓死了。”

林格说:“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我知道你也很害怕,”林誉之叹,“我也很怕,格格。别动,再让我抱会儿,我的腿有点痛。”

林格紧张:“是不是刚才跑步时受伤了?”

林誉之说:“可能是风太冷了,不碍事,小问题。”

林格小声问:“你说你怕,是怕什么?”

林誉之说:“这是你第一次和我露营,我害怕这次经历给你留下不愉快的印象——以后你就不肯跟我出来了。”

林格说:“以后我们也没有机会露营呀?”

这话一说,她就察觉到失言。

不对,不该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到这种事情。就像不能在大婚之夜提到将来离婚如何如何怎样——尽管她知道这只是一段并不明朗、仅仅是互相慰藉的情人关系,可贸然说出这些话,还是过于煞风景。

为了遮掩尴尬,林格清了清嗓子,说:“林誉之,你往后退退,腰带硌到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林誉之镇定地说:“我现在穿的睡衣,没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