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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灼偏头, 问:“皇上那时就在桥上吗?”

霍裘的吗目光也落在画上的女子身上, 片刻后啧了一声, 摇头道:“朕当时在边上的酒楼里与柳寒江谈事。”

然后她就落了水。

唐灼灼不明白他为何要画这样一幅画出来,也不知晓他为何会将这画作为生辰礼送给自己。

霍裘像是洞穿了她所有的疑惑,长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拇指上的扳指时不时与桌面碰撞一下,发出极细微的声音。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坚毅的轮廓染上了烛火的幽光, 变得柔和下来。

那是他最难熬的几年时光。

太子之位坐得摇摇晃晃,明面上温和清肃, 背地里韬光养晦,几次以身犯险甚至中了蛊毒,终于一步步壮大起来。

他终于可以不惧任何人。

却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十几岁的小姑娘。

霍裘目光陡然沁了风雪, 他勾了勾唇,声音有些紧绷,听着又是再清润不过,“你才嫁入东宫那会, 每每争执不休之际, 总会冷着脸问我到底看上了你哪点。”

唐灼灼突然就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她初入东宫时干的荒谬事比前头十几年还要多。

“灼灼, 其实朕也不知晓,到现在都不知晓。”

霍裘神色有些复杂, 眉心紧蹙,是真真困惑至极。

他骨节分明的食指抚上画中那女子的脸,道:“这是朕第二次见着你。”

“那时你年龄尚小,踩着冬日的第一场落雪,脸蛋瞧起来只有巴掌大。”

当时他与柳韩江谈着前朝的事,透过窗子瞧着她小小的背影,破天荒皱了眉,那样危险的地方,怎么身边也没有个人跟着?

在她落水的时候,他从酒楼的房间里到沁凉刺骨的水中,不过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而等她闭着眸子乖顺地躺在自己怀里时,他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叫嚣着想要掠夺。

霍裘声音有些嘶哑,“朕那时将你放下就走,现在想想,不过也是因为胆怯。”

她总说自己整日里沉着脸再是清冷不过,却根本不知晓,那时他奔着下去救她时的步子有多急。

唐灼灼还是第一次从这男人嘴里听到胆怯这个词,她哑了声音,不知该如何说话。

霍裘眼底融入了最绚烂的光,他握住了唐灼灼有些抖的手,笑着凑上去吻了她眼角的泪花,那滋味苦中带涩,又像是淌不尽一样,叫他心疼到了骨子里。

“哭什么?娇娇,你哭什么?”

她哭什么?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输的人都是他。

唐灼灼也不知道自己哭些什么?只不过是听着他那句开诚布公的胆怯,鼻尖一酸,眼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霍裘捧着她哭得花了妆的小脸,感受到她身子的细细颤栗,哑着声叹息:“娇娇总拐着弯与朕说,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哪来的什么新人旧人,朕从始至终都只有娇娇一个。”

这话一经说出,唐灼灼身子激灵灵一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外头风雨交加,男人面色柔和又认真,温热的指腹摩挲在她的手背上,重复道:“从来都只娇娇一人。”

心和身子都是她的,从此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唐灼灼眼里还氤氲着全是水雾,似是没有听懂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裘原没想着将这事说出来,此刻身子也有些僵硬,故作镇定地起身,道:“娇娇自行领会。”

在这人跟前,崇建帝已数不清自己低了多少次头,她冷着脸的时候尚是心上宝,更别提笑着撒娇耍性子的时候了。

唐灼灼这会却比才重生时还要惊讶,简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一代君王,坐拥后宫,他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些女人一个也没碰,全是充当摆设。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话说得好听,她却是从来都不信的。

天下男子一个样,就是再冷情冷性清心寡欲的男子,也只是没遇着够娇够媚的女人罢了,若真遇着了,木头也能烧出烈火来。

可今日说这话的人,却是霍裘!

她再清楚不过,他不会编造这等子话来骗她,更没有必要。

那她前阵子闹的各种别扭,岂不成了一种笑话?

唐灼灼唤人进来擦了脸,霍裘就坐在桌边的软凳上,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就显得气氛有些凝滞。

待人都出去了,唐灼灼慢条斯理起身,将那副笔触极细腻的画卷起来,瞥到落款的日期时又是一愣。

时间是三年前的今日!

三年前她的生辰之日,这男人就已动了心,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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