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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没有工作,不怎么累,他此刻不是很困,他抬了抬头,突然想起来,道:“林子坝说他又给我俩带了东西,不知道下一次飞船什么时候飞。”

而此刻的霍仰,正咬牙死命忍着,一边希望岑真白能离自己更近,一边又祈祷岑真白不要再(贝占)上来了。

焦灼。

他嗓音更低了,“……是吗。”

“嗯,好像把小鱼的也一起带上了。”

霍仰:“这样……”

提到于小鱼,岑真白想起来了一件事,“三年前,你是不是去了贫民窟?”

霍仰一顿,他睁开眼,“谁告诉你的?”

岑真白不愿出卖于小鱼,只含糊道:“我自己知道的。”

霍仰没再应,两人安静下来。

就在岑真白以为霍仰不会回答的时候,alpha的声音从他的头顶缓慢包围下来,沉而缓。

“我去那边驻守。”霍仰说。

毕业之后两年的驻守期,军校的学生们可以先自主申请目的地,富人区、新兴区和贫民窟,不只是住宿的环境有区别,连训练的场地、上级的好坏和每月补贴的薪资都有直接差距。

而全校三千多人,只有十一人主动申请去了贫民窟。

霍仰就是其中一个。

贫民窟没有机场,他和其余十个同学,再加上被分配过来的一百三十七位,坐了三小时飞机到达新兴区,然后从新兴区坐了十三个小时大巴到达贫民窟的军营驻扎地。

甚至于刚下车,就被路过的一位大爷随地吐了口痰到脚边,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从面前走过。

住的地方,比学农的宿舍还要差十倍,时不时老鼠窜过,哪怕大扫除了,也还是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到贫民窟的第38天,他看到了岑真白的初中,看到了小卖部旁的那个水管,看到了那条臭水沟。

到贫民窟的第66天,他走过那条小巷,里边堆满了垃圾,饭菜的汁水顺着台阶往下流,逼仄的楼房完全隔绝了阳光。

他穿着纯黑色的军装,连肩上的徽章,都黯然失色,像一块烂铁。

到贫民窟的第103天,他看到了岑真白曾经住过的那个出租屋,看到那一层的窗户,至今仍然只贴着报纸。

到贫民窟的第278天,他去岑真白说过的那个公共浴室洗了一次澡,涨价了,五块一次,里边的人,看到连是alpha的他,都满脸下流。

到贫民窟的第422天,他知道岑志斌已经不在人世了,听房东说,刚把儿子卖了第三年,就被追债的人打死了。

岑真白走过的,他寻着,追着,跟着,一一踏着影子,也走过。

霍仰见到了很多恶心黑暗的事,家暴妻子儿女,霸占邻居老人房屋不还,强女干未成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可更多的,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理想、努力向上靠的普通人。

他帮过老奶奶捡散落一地的橘子,帮失灵的三轮车推上斜坡,帮掉下臭水沟的小猫。

然后,他收获了老奶奶塞给他的几个橘子,和那些人憨厚的笑容和道谢,他们夸他:“真是个好孩子啊!俊俏又懂事!”

霍仰就笑着摇摇头,说:“我不好。”

到贫民窟的第501天,霍仰找到了那个地下黑拳场,他故意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抽着烟,装作很缺钱的样子。

果不其然,有人见他长得好,邀请他去打黑拳。

霍仰同意了。

他从4岁开始训练,到现在23岁,他的对手有狠劲,可惜出拳的速度很慢,霍仰原本能轻松躲过的。

但他没有,他就站在那。

一拳又一拳,他很快倒在血泊里。

原来躺在这,看拳场上刺眼的灯,是这样的啊。

年仅十四岁的岑真白,有多害怕啊……

然后,他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其实他大可可以用霍启和江嘉能的名义,但他还得去和他爸妈商量,说清楚缘由,先不论父母同不同意,就算同意了,两人还得跨职责去到公安那边。

数不清的申请,数不清的审核,数不清的批准。

毕竟这总归不是军队管的事情。

太麻烦。

然而现在,军人去参与地下黑拳比赛,霍少校被打成这样,哪一句话听起来都很荒唐。

军队的领导一个接一个地过来问话,然后又一层接一层地往上问责。

霍仰说他是被骗过去的,那些人看他长得高大,说打篮球五缺一。

他作为联盟军人,秉持着民众困难要出手帮助的原则,立刻前往。

好笑又经不起推敲的理由,但谁还在乎这个?

不出一个星期,该区47位领导被免职,警局大清洗,黑拳场人去楼空,13个相关人统统进了监狱,包括找到岑真白的那个老金,出价的那个肥头大耳alpha,还有吞他钱的那个庄家。

再过三天,直接被挖掘机推倒了,灰尘布满天空,一片废墟。

地下黑拳场,至此,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继续!晚上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