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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望原本应该对这个保镖没什么印象。

上一次7岁时的他年纪太小,脑子没有存储太多记忆,这个保镖陪在楚云攸身边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而他那时跟楚云攸实在不熟悉。

事实上,在他的回忆里,童年时的楚云攸身边就没有哪个陪伴时间特别长的固定保镖,一直在走马观花般地换人。

在他们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学校午休,楚云攸读完《醉步男》,忽然没头没尾地跟他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脑子怪怪的,会冒出一些不存在的记忆。”

乔望:“嗯?”

楚云攸:“我总是记得,在我小时候曾经有个很喜欢的叔叔,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看上去凶巴巴的,可是对我很好,我把他当成大树爬上爬下他也惯着我,从早到晚他都陪着我,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我有时会梦见,我们在一片草地里,他跟我说要和我玩鬼抓人的游戏,让我往前跑,不要停下来,我一直跑啊跑,跑到天都快黑了,回头看,也没有见到他。

“可是,我完全记不起来他的名字了,我问我妈妈,她却跟我说,压根没有这个人啊,小时候都是她做全职太太照顾我,哪来的别的叔叔。

“你说,是不是别人的脑电波接到我的脑子里了,让我拥有了不存在的记忆?

“还是那个人其实是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不是说很多人在童年时代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来陪伴自己吗?或者这是个鬼故事?我曾经交过一个穿黑西装的大叔鬼朋友?”

当时乔望没有把楚云攸的这段话放在心上,因为楚云攸太爱耍他了,说话真假参半,时常让他困扰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后来那段独自一人的日子,他太无聊了,巨细靡遗地考察了楚云攸的一生,随后有了新发现。

楚云攸没有撒谎,也没有见鬼。

他确实曾经有过一个脸上有疤的保镖:全名莫成嶂,男,42岁,山城人,退役军人出身。

在他6岁那年,楚云攸遭遇了一场绑架,莫成嶂为了救他而死。

期间只陪伴了他半年。

这个男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亲朋好友也没有,他死了以后,世上失去了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而楚云攸为什么不记得了,乔望对此也有多种猜测。

一,楚云攸受心灵创伤太重,大脑启动应急措施,主动封锁了这段记忆;二,他的父母家人运用一些心理医学的手段,对他的记忆进行了修改干涉;三,当时年纪太小,确实忘了。

可是,连一只没能拯救的小野猫都记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所以乔望倾向于前两个猜测。

尤其是在一个多月前,一件事让乔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楚云攸的妈妈容诗佳出去工作了。

乔望对这件事的记忆很模糊,可能是因为没持续多久,而且那时他们家没有那么频繁地跟容家走亲戚。

乔望大概清楚,他的妈妈乔玥对于跟楚家走亲戚抱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别说他妈妈了,他在以前也有这种感觉。

楚家太有钱了。

仅从金钱角度来看,两家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们娘俩性格不尽相同,唯有要强和清高两点如出一辙,都很讨厌被人说攀高枝。

越落魄,自尊心就越高涨。

所以,尽管他的妈妈跟楚云攸的妈妈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来往。

上一次,直到他的妈妈咬牙拿到某知名大学的副教授职称,才觉得有脸与昔日姐妹来往。

而如今,因为两个小家伙关系好,所以姐妹俩没有再冷淡过。

乔望及时地知道了关于阿姨的动向。

这让他有点惊讶。

在他的记忆里,楚云攸的妈妈是个奢侈、精致、无聊、美丽的贵妇,一直在做全职太太,没有出去工作过。

可实际上,她应当真的曾经试着在孩子较大以后出去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在这段她出去工作的日子里,是由保镖莫成嶂几乎24h陪伴楚云攸的。

或许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或许是她觉得差点让孩子遇害感到自责,她对楚云攸撒谎说自己没有出去工作过,而后也停止了重新进入社会的工作,再不敢离开孩子半步了。

当发现自己的目光被察觉了,乔望就会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好像他从来没有打量过楚云攸的保镖。

而楚云攸已经开始跟小猫玩老师学生过家家,他坐在沙发上,放小猫坐在他的腿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的文字注音绘本,兴致勃勃地一个字一个字读给小猫听。

乔望坐在他的身边,陪他看书,假如楚云攸有哪个字读不来了,他就轻声地指导拼音。

可惜,猫咪小花显然不是一个好学生,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从楚云攸的怀里挣脱,钻到了沙发底下。

楚云攸学着老师的样子,批评说:“唉,真是一只不好学的小猫咪呀。”

这时,莫成嶂怀中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没过一会儿,莫成嶂返回客厅,走到沙发边上,半蹲下来,对楚云攸说:“小少爷,夫人说您该回家吃饭了。”

楚云攸跟他撒娇:“我都没怎么玩呢,再玩一会儿不可以吗?你帮我问妈妈,我可不可以在小蜗哥哥家里吃饭?”

这应该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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