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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望依然知无不言,很耐心地回答他:“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劝他多宽心罢了,他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很硬朗,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

楚云攸不相信,怀疑乔望在骗人。

乔望还真没有骗人。

只是他确实使用了一些语言技巧。

他的确劝楚老爷子多宽心来着,这人越老就越相信玄学,他不过是稍微装神弄鬼了一下。

对楚老爷子来说就是宁信其有勿信其无的。

再者,假如不信的话,实在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乔望能够说出一些他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国家层面的政策方向细节。

乔望用几个消息换走了楚云攸的自由。

别看楚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他人老了,心还没有老,最近心力交瘁其实并不是因为下头的孩子们斗成了一窝蛐蛐儿,他早就习惯了,而是为了事业发愁。

听见乔望所说的,像是给他的心脏注射了一剂强心剂,让他霎时间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上个十年。

当然,他不可能尽信一个外姓的小辈,总觉得乔望的背后说不定有谁的指使。

他思来想去,想了太多太多,反而把自己给饶了进去,觉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其实楚云攸也不是很可信,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了。

是以,第二天一早就通知楚云攸可以回去上学了。

……

那天乔望到底跟太爷爷具体说了什么,太爷爷又是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态度,这个问题楚云攸想了一年,直到上大学以后他也没有想到。

爸爸本来要干涉他上大学的,后来也没有下文,一切都随了他的心意,顺利得不可思议。

至于楚家那边呢,老爷子从鬼门关回来以后,身子骨反而硬朗了起来,不光没有隐退,反而复出,风风火火地开辟起新事业来。

乔望跟楚云攸上了同一所大学,楚云攸选了文学系,而乔望选了计算机。

两人没有住学校的宿舍,容诗佳直接给他们在校外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给他们俩,从家门口到学校才步行八分钟的距离。

*

又一年秋。

楚云攸嫌弃秋衣和厚毛衣穿上去太臃肿,偷偷没穿,只穿了薄毛衣、冲锋衣和牛仔裤就出门上课去了。

半路就被乔望发现了:“又不穿秋衣秋裤。”

楚云攸不怕冻地说:“要穿你自己穿,我不穿,太丑了,老头子才那么穿呢。我不会生病的,我看过天气预报的,这个气温穿成这样已经足够保暖了。”

乔望折回去给他拿了一条羊绒毛巾要他围上。

今天早上楚云攸的课是第一节,乔望是第二、三节。

楚云攸跟乔望说过了,他上完自己的课以后就去体育场玩,不想干等着,让乔望下了课直接来找自己就是了。

楚云攸还来得及回去一趟,换了运动服,再带上自己的装备,去体育场随便找人打球。

当他到体育场以后,正好遇见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帅哥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网球。

楚云攸答应了。

两人水平差不太多,都不怎么样。

但楚云攸本来就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没两局就跟对方交上了朋友。

打得真开心的时候,乔望放学过来了。

楚云攸一转头就看到乔望臭着脸站在边上,他现在算是摸出规律来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又又又吃醋了。

乔望这人是个超级醋王。

他跟女生走得近乔望要醋,他跟男生走得近乔望也要醋。

不过醋归醋,乔望并不会要求他怎样怎样,只是自己生闷气,又或是要求陪同一起去而已。

楚云攸抹了把汗,走到球网前,和对方说:“今天就打到这里吧,谢谢你了,我玩得很尽兴。”

他指了下乔望的方向,说:“我朋友来找我了。”

他把网球拍装进包里,背上。

混血帅哥还追上来,无事杵在一旁的乔望,硬着头皮问:“和你打球很快乐。我们下次还可以一起玩吗?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楚云攸看了乔望一眼,真加了乔望不得醋死?

乔望捏着鼻子说:“随你。”

楚云攸心想,说不定真的只是找个打球搭子,便加上了好友。

跟乔望吃午餐时,收到了对方询问他是否单身的信息,楚云攸拿给乔望看,遗憾地说:“可恶啊,我还以为是终于遇见一个有眼光的人欣赏我的球技了,居然又是一个想要泡我的。”

乔望对楚云攸的招蜂引蝶不予评价,他总不能把楚云攸关起来,不让楚云攸跟外界接触吧?

只要楚云攸有外界有联系,就难以避免会有人喜欢上楚云攸。

拦是拦不住的。

楚云攸以自己有恋人了为理由拒绝了对方。

对方问:【是今天来接你的男人吗?你们俩的关系看上去就不简单。】

楚云攸没跟他客气:【你这样就冒昧了,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讨论这样私密的问题吧。】

回绝完了,楚云攸才纳闷地问乔望:“你说,咱俩在谈恋爱这事看上去很明显吗?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也看出来了。”

乔望答:“因为他是我们的同类吧。”

楚云攸精力十足,拉着乔望离开食堂就往家里去,说:“下午没有课,新出了个游戏,我们赶紧回去打游戏吧。”

玩了几个小时。

乔望叫停游戏时间。

乔望有一个固定的爱好,每天都要准时准点观看国际新闻。

趁着乔望看新闻的这段时间,楚云攸洗澡去了。

他洗完澡出来,电视上正好播放到说最近新型流感又开始泛滥,希望大家多预防多注意,避免被传染上疾病。

乔望抬头就看到他头发没完全吹干出来了,说:“你听听,流感又来了,最近不要到处玩了,别又像高中那次一样感染上病毒,发烧好几天。”

说罢,乔望还神经兮兮地拿了抗病毒颗粒来冲泡了一杯热水给他喝。

就怕他有生病的可能。

结果第二天一早。

楚云攸睡过头起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是被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阳光被刺眼刺醒的,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半个多小时了。

奇怪了。

为什么乔望没有来把他叫醒啊?

楚云攸去找乔望一看,发现,哦豁,他没事,乔望发烧了。

乔望还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发现浑身发热、作疼,实在无法否认自己生病了的事实。

楚云攸拿了体温计来给他量体温:39°4。

判定:“真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楚云攸摩拳擦掌的,甚至还有点不地道的高兴起来——从小到大,都是乔望照顾他,能让他照顾乔望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很少能够体验到被乔望依赖的感觉。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楚云攸当然要好好把握,作威作福。

但乔望不准他照顾,对他说:“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病毒,在我好之前你都不要接近我,医药箱里有酒精,你给自己房间和客厅都消毒一下吧。”

楚云攸不肯答应他:“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生病了,正是应当让我来照顾你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啊。”

乔望见拗不过楚云攸就让他记得戴上口罩和手套。

然而,两天后,乔望好了,楚云攸还是病倒了。

所幸他倒在乔望痊愈之后,让他们俩能够互相照顾。

为此,乔望相当愧疚,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楚云攸的身边,对他悉心照料。

……

楚云攸又做了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哭。

在不停不停不停地哭,哭得很伤心。

好像还在高中……?

是上次梦里的那所高中。

他梦见自己平躺在床上,难过得哭了一晚上,哭到天亮,擦擦眼泪,还得顶着红肿的眼睛继续去上学。

一到班上,他就见到了乔望。

他们明明是同桌,但乔望故意把自己的桌子往边上挪开了五厘米,使得两人的桌子之间仿佛有一条无法越过的天堑。

他闷闷不乐地坐下。

陌生的前桌同学转过身来,打量他的模样,说:“你昨晚上又哭了啊,楚云攸,你都哭了两个月多了,你在学校里都出名了……”

楚云攸不以为然地说:“我本来就挺出名的吧。”

乔望对楚云攸公事公办地说:“交作业,就差你了。”

楚云攸把作业本递给他。

乔望抱着一大摞的作业本走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说的话。

看到这里,楚云攸忍不住想:【咦,他跟乔望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正想着,就听见前桌的同学继续说:“你看看,就算你喜欢男生,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乔望干嘛?”

他又听见自己说:“那我就喜欢乔望嘛。”

楚云攸对梦里的自己惊住了。

他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啊!

而且他还已经为乔望哭了两个多月?

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好像是指乔望拒绝了他,让他受到了挫败,然后哭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