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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把被他丢在床边的衣服穿上。

萧叡只套了件裤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看她穿衣服,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敢与别的男人好,朕便杀了他。”

怀袖道:“还没有那种人。”

“您快放开我,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怀袖趁着夜色,匆匆回了自己的尚宫小院。

雪翡雪翠都还没睡觉,焦急地等着她回来,她一进门,两个小丫头便发现了。

怀袖一夜未睡,十分疲惫,吩咐道:“让厨房弄些热水来。”

她的小厨房从早到晚都备着热水伺候。

这对小姐妹都想问她,最后竟然是更文静的雪翠先问她:“姑姑,您还好吗?”

怀袖这一看就不大好,萧叡气在头上,把她的衣服撕破了,她头发就徒手挽的,也没梳整齐,就这样衣衫不整、蓬头乱发地偷偷回来了。

不止是雪翡、雪翠,几乎在所有崇敬她的小宫女心里,怀袖姑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慌不张、一丝不苟的,何时见过她这样狼狈凌乱?

分明……分明就是受了欺负。

欺负怀袖姑姑的人,她们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

怀袖说:“既睡不着,你俩来帮我搓背吧。”

从前她们羡慕怀袖姑姑一身白嫩肌肤,这脱下衣服,才看上满身触目惊心的绯红痕迹,委实吓人。

今天萧叡生气,是以比较粗暴。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

只有泼水的声响。

雪翠小心翼翼地问:“……姑姑,你是要去当娘娘了吗?你当娘娘的话,还会带上我们吗?我还是想跟在你身边。”

怀袖摇摇头。

雪翡那暴脾气,实在是憋不下去了,气愤地问:“姑姑,皇上宠幸了你,却连个份位都不给你吗?”

怀袖道:“不是,此事不简单,三言两语说不清。”

雪翠心疼她,垂泪道:“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您呢?”

怀袖轻声,一边鞠水擦着脖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在腹中藏着一条毒蛇,专用来咬女人,将毒液注入,有的女人中了毒,便再不会走路了。”1

两个才过十岁的小丫头懵懵懂懂,一头雾水,只觉得形容恐怖,令人畏惧。

雪翠吸吸鼻子,坚定地说:“姑姑,我一定给你保密。”

雪翡也马上跟上:“我也会的,我一个字都不告诉别人。”

~~~

漱心宫。

何淑妃等了半夜,她点着灯,读了一卷游记,还没等到人。

等到寅时,正要换一卷书读,才有乾清宫的太监过来支会了一声,说陛下今夜因为政务有事耽搁,改日再来。

何淑妃便放下书卷,让小宫女们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去了。

她自打贴身长大的宫女秋莺道:“熬到这个时辰才告诉我们不来了……”

何淑妃敲她一下:“谨言,岂能议论天子?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概陛下是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先前陛下没去崔贵妃那,可是连支会都没支会一声。起码她这儿还让人过来告知了她。

也不知陛下近来是怎么了?这一碗水,到底是端不平了吗?

倒是正常。

她父亲也有自己更偏爱的小妾,只是她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来陛下最钟意的妃子是哪个?虽然陛下待她很温柔,有时还会与她写诗作画,可她能感觉得出陛下没多喜欢她。那么,不是她,不是崔贵妃,会是谁呢?

不知陛下与贤妃、德妃相处是如何模样?

~~~

萧叡这次还算说话算话。

怀袖隔日起来,依然风平浪静。

他做他的皇帝,她当他的尚宫。

反而是陛下昨晚没同以前惯例一样去漱心宫临幸何淑妃传遍了。

雪翡听见其他小宫女偷偷讨论,是不是何淑妃失宠了?也有人说陛下是勤政恪己。先帝是个风流花心的帝王,与之一比,便显得当今陛下为人清正,是个好皇帝。

雪翡以前也这样认为,可昨晚发生的事,让她颠覆了观念。

她知道陛下没去找淑妃,是因为欺负怀袖姑姑去了!欺负了她们姑姑,还不给名分。

雪翠拉了拉她的衣袖。

雪翡颔首:“我懂得。”

雪翠记得自己刚进宫时,因她是从外地逃难来的,不会说官话,很少开口。她爹读过书,教过她几个字,便被拨去考宫学生。

她第一次见怀袖姑姑,怀袖姑姑抽到她回答,她一张嘴就是土腔,惹得好多人笑话她。

怀袖姑姑耐心地一遍一遍纠正她说话的腔调,终于教对了,她也羞得面红耳赤,却听怀袖姑姑说:“方才谁在笑?有什么可笑?她勇于学习,不耻被笑,坚持不懈地改正,最后学会了。”

还送了她一方墨锭:“这是奖励你的,望你再接再厉,考上宫学生。”

她如今已说得一口流利标准的官话,是所有人里说得最好的。

这么好的怀袖姑姑,却被羞辱了。

雪翡也垂头丧气:“姑姑说过,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我不会乱说话的。”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只恨自己年幼弱小。

小宫女们话题甚多,昨日还在聊淑妃的事,过了几日便忘了,聊殿试恩科。

喜鹊说幼时曾见过状元、榜眼、探花一道骑马游街,披红挂彩,敲鼓鸣金,好不风光,引得一众不能出宫的小丫头们羡慕连连。

喜鹊还说:“待殿试之后,陛下宣榜之后,还要在琼林苑赐宴呢。”

回去之后,雪翡好奇地问怀袖:“姑姑,您去过琼林苑吗?”

怀袖点头:“去过。”

怀袖与他们说了一些琼林苑的事情。

两个小丫头还没睡,萧叡从后门颇为大摇大摆地来了,把她们俩给吓到了,赶紧跪下拜见。

萧叡当着他们的面,搂着怀袖进屋去了。

关上门,怀袖才说:“孩子都在呢,你就进来??”

萧叡理直气壮:“她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不是没关系吗?以后朕倒是可以早点来,忒的麻烦,朕要睡你,还得瞒着两个小宫女了?”

这是真的不给她留脸面。

怀袖忍着气,问:“明日不就是殿试?您那么忙,跑我这来干什么?”

萧叡道:“这不是要去琼林苑吗?你要不要去?朕带你好不好?别与朕置气了,我们在琼林苑住个三四天,散散心,你不是很想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