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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叡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起初怀袖刚没了的那会儿,他总会他弄错,不知自己是身在梦中, 抑或说……恨不得沉浸在梦中, 不愿醒来。

他想梦见怀袖,因为在梦里起码能见见她, 多快活, 可以抚慰痛苦, 又怕梦见,因为醒来之后会加倍的痛苦。

萧叡曾在书上读到过,异域有一种奇花,称阿芙蓉, 花姿美丽,炮制之后服用,可以体验神奇的幻境, 让人如登仙境, 欲仙欲死。只是会成瘾,之后若不再使用, 就会痛不欲生。

他觉得袖袖就是他的阿芙蓉,久而久之,心疼还成了他的痼疾,御医也找不出治疗方法,病因他自己心知肚明,就是因为怀袖之死,心因罢了,无药可医。

治不好便不治了,索性就这样三五不时地疼着吧。

起码在心疼的时候, 是在给他自己一个告诫,让他不会再一叶障目,重蹈覆辙。

现在他也不知道偶尔的心绞痛是身体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袖袖,还是因为袖袖才会犯心绞痛。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用她的决绝的自尽彻底成了他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刀,拔不出来,伤口也愈合不了。

五年下来,梦见的多了,他现在能知道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梦中的时间和现实中不同,他可以优哉游哉地生活好久。

但是这次,他一有意识,却没看到身边的袖袖。

袖袖呢?

萧叡发现自己是在兵营。

怎么会梦见在兵营?他不免有些不高兴,袖袖又没有随他去兵营。

这个梦还不如不做。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在兵营了,过几日将有一场大战,他身负重伤差点死了,而与此同时,在京城之中,怀袖怀了他的孩子,为了他,狠心打掉了孩子。

萧叡拉了副官过来,问了一句时日,闻言,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应该还赶得急。

他心急如焚,赶紧派人过去,阻止怀袖打胎,想办法把怀袖从宫中运出来,送到他的身边。

萧叡恨不得自己策马回京,但是边城战事告急,他走不开,又因有了经验,这次虽也受伤,可不是危及性命的重伤。

他只因为伤口发炎,烧了两日,烧得迷迷糊糊,总觉得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他心有猜测地醒来,朦朦胧胧地看到怀袖在拧布巾给他敷额头,傻乎乎地心满意足地笑了。

怀袖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差点死了不说,还把我从宫里掳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做到尚宫,这下全白费功夫了。”

又说:“……也没人在宫里给你盯情报了。还想当皇帝呢,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萧叡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虚弱地说:“可是,要是我没把你掳走,你在宫里是不是打算把孩子打了?我听说你连药都买好了。”

怀袖沉默不语:“我在宫中,若是生了孩子,哪说得清?你要是死了,我才不给你生遗腹子,妨碍我以后出宫再嫁人。”

萧叡倒不生气,又笑了两下,不小心扯到肚子上的伤口,把自己给弄疼了。

怀袖又急又气:“你傻了吗?莫名其妙地笑。你还是快休息吧,烧还没褪呢。”

“放手啊,都病成这样了,手劲儿居然还这么大。你抓疼我了。”

萧叡稍微轻了点,却仍不肯放手,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畔。

说实话,怀袖的手不算太细嫩,梦里是没有感觉的,但他记得这个触感,她从小宫女一路做上来,从小干活,手心和手指上都有茧,虽然手指手型生得好看,却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般的柔腻纤葱,后来慢慢细腻了,是他用各种名贵的香膏给怀袖养出来的。

但他喜欢这个触感,心里反而觉得很踏实。

怀袖脸红了红:“你放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萧叡不但不放,还亲她的手指:“被看到就看到呗,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怀袖气闷地说:“我不是,我只是个小宫女……现在连宫女也不是了,只是个民女。”

萧叡却说:“不是民女,是我的妻子。”

怀袖怔了怔:“……您别说笑了。”

萧叡说:“我没说笑,袖袖,如今你腹中怀着我的孩儿,我的长子又岂能是庶子。”

怀袖又不高兴了,她脸色的笑意还未显露出来,脸色就冷了下去,淡淡地说:“您倒也不必因为介意嫡子庶子而娶我,您是第一次有孩子,所以舍不得,但还是狠狠心吧,不然以后我做了您的妻子,丢你的脸,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把孩子打了,对你我都好。”

说着,怀袖还用手指甲刻了他一下,他手心一疼,放开了手,怀袖转身就走。

萧叡心急如焚,不顾伤口,连忙要从床上爬起来追上去:“袖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喜欢你喜欢得紧,才想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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