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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庸,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条件。”

“你爸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去搞同性恋?你不恶心,我还恶心。都快高考了,你还满脑子想着这样的事吗?”

陆庸望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却没落泪。

沈问秋心上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别过脸:“你别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陆庸沉默须臾,把围巾摘下来,就要往他脖子上套。

“你干什么!你别碰我!”沈问秋受刺激一般抬手拍开,围巾掉在地上,推搡之间,被他一脚踩在上面,鞋底沾着脏雪污泥,踩出一个明显的漆黑脚印。他愣一下。

沈问秋到现在都记得那条围巾,是陆庸自己织的,陆庸用他仅有的一只手臂织的。和一个外国牌子的名牌围巾一样的菱格花纹,先前他在杂志上看到,但是买不到,指着图跟陆庸抱怨了一嘴,陆庸立即积极地说:“这个图案不难,我可以织出来,等圣诞节应该差不多就能织好送你。”

他当时还笑嘻嘻说:“真的假的?你连围巾都会织吗?好厉害。”

可没等收到,他们就闹翻了。

陆庸捡起围巾,说:“你穿得这么薄,我看你鼻子都冻红了,想给你暖暖。”

陆庸毫不生气的模样,憨头憨脑的,却叫沈问秋更气了:“我在跟你吵架!在跟你绝交!!”

“你有毛病吗?别装成若无其事一样!!”

陆庸看上去像是疼过了头,木立原地:“哦。”

沈问秋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冬天空气太冷,鼻腔口腔都像是被刀刮过一样,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太冷了,手指都冻僵了。

这是张很精美的卡纸,陆庸送的,用在废品里淘到的珠光纸剪裁做的,像是机器裁的一样方正规整,上面以钢笔刻写三个字:愿望卡。

沈问秋递过去,没看陆庸,说:“这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现在许个愿——”

“希望你别来找我了。好好高考,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庸像是个死人,一点声音都没,一动不动,也不去接。

沈问秋再递了下,说:“你不是说我许任何你做得到的愿望都会答应我吗?”

陆庸发梢落着雪,不化。良久,他终于动一下,从喉咙底飘出个轻声:“嗯。”

陆庸接过卡片,看着他,下意识像伸手帮他扫扫肩上的雪,才抬起来,又收回去,缓钝地说:“我知道了,小咩。”

“你快回去吧,太冷了。我听你的话,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沈问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回到温暖室内,在别墅二楼俯瞰楼下院外,陆庸还站在那。

陆庸低着头,一直盯着手里的小卡片看。

过了十分钟后,陆庸才抬脚离开,他走得很慢,路上的积雪并不深,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被阻碍,要驱使力气,拔-出脚,往前走,走起路来,似是报废的机器人,颇为滑稽。

-

今天陆庸比平时回家的晚了半小时。

沈问秋看了好几遍时钟,挺烦。

终于响起开门声,他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想着该怎么跟陆庸提离开的事。

打一照面,沈问秋怔愣,盯住陆庸怀里脏兮兮的毛团。正是前几天他见过的那只流浪狗。

陆庸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说:“小咩,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杂物间的纸箱,我就不脱鞋进屋了。我带他去宠物医院看看。”

沈问秋明知故问:“哪来的狗?”

陆庸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保安在抓这条狗,是被人弃养的流浪狗吧,打算打死,我就把他要过来了。”

沈问秋看一眼陆庸手背上的一道浅浅血痕,回身去拿了纸箱过来,递给陆庸,然后换外出的拖鞋,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等会儿再跟陆庸摊牌。

陆庸把纸箱抱在怀里,小狗装在里面。

“你可真是个好人。”沈问秋说。

陆庸犹豫了下,问:“小咩,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讥讽我?”

沈问秋噎了下:“夸你呢!”

陆庸轻轻笑一声。

陆庸是个好人这件事他一直知道,他莫名释然了。是啊,陆庸是最善良最宽容的男人,就算被他伤过,还不计前嫌愿意帮他一把。

可是,大概陆庸帮他跟救这条路边的野狗没有任何区别。

十年了。

他还烂成这样,陆庸怎么可能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