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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灯浑浊橘色的光雾笼在沈问秋的脸上,他前段时间刚修建了清爽的短发,此时因为仰卧而散开,因为醉酒而目光茫然,他打了个酒嗝,脸庞显得如此懵懂稚幼,很是可爱。

陆庸心怦怦跳,情不自禁俯-身下去,还未贴近便回过神来,最后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咩,下回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不喝也没关系的。”

沈问秋头疼地点点头:“哦。”

他们很多年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了。

陆庸想到沈问秋就睡在近在咫尺的同一个房间,也不禁心情忐忑,熄灯以后没有马上睡去。

接着又听见了轻轻的哭声。

陆庸问:“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沈问秋迷迷糊糊地说:“我也不知道……”

陆庸又打开灯,把人如蚕宝宝一样用被子卷裹起来,再抱着自己那床被子,去了沈问秋床上,和他挨着睡。

再关灯,给他擦眼泪,说悄悄话:“有什么事你偷偷和我说好不好?”

沈问秋哭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那条围巾还在吗?”

陆庸问:“哪条?”

沈问秋简单说:“菱格那条。”

陆庸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说:“在的,在我老家,我好好收着呢。”

沈问秋靠着枕头默默流泪,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要踩脏那条围巾的。”

陆庸:“嗯……”

沈问秋好像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不知道,有些话他一直没说:“其实我本来回来找你,就是想跟你道歉,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侮辱你。”

陆庸好多话塞在胸口,最后还是只有三个字:“没关系,小咩。”

他不怪罪沈问秋,任谁突然被兄弟表白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吧。

其实他在说出口之前就有被拒绝的预感了。

即使真的没接受他,他也并不意外,只是想在沈问秋心里排上队,没料到直接被扫地出局。

沈问秋亲耳听见陆庸说“没关系”,他莫名地鼻尖一酸,哭得更凶了。

陆庸手足无措。

沈问秋继续说:“我那时候想,你家里就你跟你爸相依为命,也没什么别的亲戚,你爸对你指望那么高,整天说希望你出人头地,你总不好去搞……搞……搞同性恋。”

说到最后,他依然感到羞耻,难以启齿。

“我们本来那么要好……”

陆庸拿过床头的纸巾,塞给他:“我知道了,我不生气,我不会生你气的,小咩。”

以为能安抚沈问秋,没想到适得其反:“你这样我最烦了,你为什么不生气啊?你凭什么不生气啊?我都对你那样了,你好歹生气一下,你骂骂我啊!是我做错了事,我要和你绝交,我羞辱你,我冷暴力你,我自作自受,我活该,我该死!你骂我啊!”陆庸被骂得一愣一愣,半晌才顺毛似的低低地憋出半句话:“……我怎么也舍不得骂你的。”

沈问秋呼吸不稳,像是在生气的小动物,呼呼的。

陆庸伸手贴了下他的脸,被酒烧得发热,有种烫手心的幻觉。

沈问秋还在止不住地哭,带着歉疚之意地说:“你这人,要不要这样?居然对曾经甩掉你的人都这么好?你其实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责任的,是我擅自要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陆庸心想,哪是什么责任,只是一见你就控制不住自己心软罢了:“我不介意。”

沈问秋说:“可我介意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真不想找你。”

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最丑陋的状态多难堪,连最后一丁点体面都没了。

陆庸苦笑,也是,要不是沈问秋沦为烂人,走投无路,哪会来投奔自己。

沈问秋说着说着又说了回去:“其实我早就想去死了,就是惦记着你,惦记着当初我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就想和你道歉。我原本还以为我们能一直做好朋友的。”

陆庸嘴巴发干:“我们现在也可以重新做好朋友,别再想着去死了,小咩,我会陪着你的。”

沈问秋没说好或是不好。

陆庸听着他的声音,渐渐止住哭泣,以为沈问秋是要睡了,又听见他忽地问:“你以前是真的喜欢过我吗?”

陆庸心里咯噔一下:“……是。”

沈问秋往他旁边靠了些,换了干净的睡衣,柔软剂的香气和淡淡的酒气糅杂在一起,他貌似纯真而困惑地直接问:“那我说让你八百一次睡-我你为什么不要呢?”

“大庸,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怎么偿还你。”

“我不要钱了,这不算嫖-娼。你就不想了却一下高中时的遗憾吗?还是因为我老了,你觉得不一样了,所以才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