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一头乌黑长卷发,妆容精致,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妩媚之外兼有英气。

吴先生介绍说,女士叫吴简安,他的侄女儿,没什么大本事,放在手下当个助理倒是趁手。

这一顿饭,气氛很是融洽。

吴先生浸淫商界多年的人,轻易引出话题,又能使话题在他想要的气氛里缓缓落地。此外,还有吴简安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给他打辅助。

陆明潼不会社交辞令这一套,不过是有一说一,这番搭了舅舅的关系来唐突叨扰吴先生,是为了一个重要的人。

吴先生哈哈笑说:“确实是萼华的孩子。你这真性情我很喜欢。”

陆明潼顿了一下,“您认识我妈?”

“当然认识。不过也好些年没来往了,听你舅舅说她在国外,如今可还好?”

“我和她,联系并不很密切。”

他神情晦涩,吴先生瞥一眼,便转了话题,叫他别只顾说话,先吃菜。

吴先生又问他,本科学的什么,现在在哪里工作。

“学的计算机,现在……跟朋友一起创业。”陆明潼反常的承认不了自己在一个小小的婚庆工作室当实习生,他并不以为工作有高低贵贱,可这会儿世俗的评价标准率先框定了他。可能因为,此时此刻他来,身后还有外甥和外孙这复杂的身份。他不只是陆明潼。

他不惮承认自己爱惨了一个女人,但不想让吴先生以为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果真吴先生称赞说,他欣赏年轻人有勇气出来打拼,好过一出校园就将自己塞进了社会的规训里,格子间里匍匐一生。

又说,倘若创业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在找他,他不吝替年轻人的梦想出一份力。

一顿饭结束,吴先生将联系场地的事交给了吴简安,他后面一周要出差。

第二天,陆明潼便随吴简安去了一趟吴先生投资的私人庄园。

那里平时只供他圈内朋友作接待用的,从不对外开放。但因为陆明潼开口,他愿将其免费借出,并连同庄园的一整套后厨团队。

庄园自带一个玻璃教堂,宴会厅占地宽广,用以接待婚姻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陆明潼勘验现场,记录数据,与吴简安敲定以后,给唐舜尧打了个电话,说场地已经找到了。

唐舜尧很是高兴,问他:“沈渔找到的?”

陆明潼顿了一下,“嗯。”这属于沈渔的工作失误,补救结果算在她头上,更好。

打完电话,陆明潼准备回工作室看看,场地更改以后,场景布置也得调整,还有得忙。

吴简安拦住他,笑说:“带陆先生过来忙了整天,一顿饭也捞不到,说不过去吧?”

她身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只着浅口平底鞋,也靠着衣架子的身材,穿出了洒脱的气场。凑近时,衣上浅淡一抹女香,水生调,清淡不俗。

陆明潼请她吃晚饭,在前几日严冬冬群里推荐过的店。

吴简安泼泼洒洒地点了一桌,直到服务生都委婉劝阻,分量太多恐怕吃不完,这才住手。

抬头看一眼,陆明潼仍是神色疏离,好像这闹热的尘世与他无涉一样。

吴简安望他笑说:“得亏我现在脾气好,我年轻的时候,哪个男人跟我吃饭敢这样心不在焉,我直接连人带桌一块儿掀了。”她说得这样过尽千帆,其实也尚不到三十岁。

陆明潼回神,目光仍是淡漠的,“抱歉。”

吴简安莫名挺好奇,他这一双永远浮一层厌世和冷漠的双眼,是不是也能为某人热起来呢?

没过多久,吴简安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

服务生领进来一双男女,就在他们斜对面,隔两桌的位置上坐下。

自此,陆明潼视线就没从那年轻女人的身上挪开过。

起杯落箸的声响盖过了他们的交谈声,但可见的气氛很热络。

陆明潼盯了片刻,随即不消受地移开了目光。

吴简安旁观着,不由地笑了笑,但什么也没说。

陆明潼跟吴简安率先吃完,离开了酒楼。

陆明潼婉拒了吴简安送他一程的提议,感谢她今天前后奔忙,“吴小姐以后有用得着地方,尽管开口。”

吴简安笑说:“这是你欠我叔叔的人情,我可不敢擅自挪用。”

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自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夜色里凑近一步,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轻轻一拍。

留一声笑,转身,上了她的那辆卡宴,疾驰而去了。

-

沈渔没让齐竟宁送,打了个车,直接去陆明潼那儿找他。

她在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一把面条,一盒鸡蛋,一瓶可乐,提上东西,上楼。

敲门敲了片刻,陆明潼才过来应门。

他神色沉郁,往她手里望了望,方往里让,叫她进来,脱了脚上的拖鞋给她穿,自己赤着脚。

沈渔将自己的提包将沙发上一扔,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她的“梦中情房”,就要往厨房去。

陆明潼两步走过去,拦下她,“你记得我的生日。”

沈渔看他一眼,仿佛说这不是废话吗。

陆明潼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你记得,却还去跟一个摆明了对你有意思的男人一起吃晚饭……”

沈渔愣了下。

不等她问怎么知道的,他率先说:“我在那,我看见了。”

沈渔赶紧解释,“我委托了他帮忙,吃这顿饭算是道谢。”

更复杂的真实情况还未说出口,陆明潼直接打断。

“他帮了你吗?”他垂下视线去看她,目光沉冷到极点,“是我帮的你。”

沈渔愕然。

不给她再多问一句的机会,他骤然抓住她的手腕,拽下手里的塑料袋子丢去餐桌上。紧跟着按她肩膀,往后推,推到她后背靠上墙壁,他修长手指一把捏住她的下颔,低头便去咬她的嘴唇。

一句话被他碾在她的唇上,隐忍到了尽头,气急败坏的语气:“……我真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