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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就搬去仓库放着,其余的都装入匣子中收好,手脚都细心灵活点,可不?得?磕着碰着。”

“哎哎哎,这些个玉石不要就这么装匣子里头,取块棉布垫着。”

“这些个玉饰也好好收起来。”

墙内喧闹不?已,仔细听还能够听到往来的阵阵脚步声,一墙之隔的墙外,静得?只能听到院中传来的响声。

宣晖园内在?做着何事,随着沈聿白一同回来的章宇睿也约莫听出来。

院中是在?收拾秦桢的东西。

秦桢已经离开国公府整整十五日,这十五日中就像是凭空消失似的不?见踪迹,也甚是怪异的是,城门值守的侍卫们都不?曾见过她的身影,对?着画册纷纷摇头说着并未见此人离开京城。

偌大的院中仍在?收拾着物?品,沈聿白低垂的眸光沉了几分。

他穿过长廊踏入宣晖园。

院中的搬移着箱子的下人们见他入内不?由得?停下步伐,行?礼后见他并未开口,低着的眸转动,面面相觑,直到章宇睿挥了挥手,他们方才搬起箱子离去。

这一幕被站立于?西侧屋前的乔氏收入眼底,她见状,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自家儿子接连多日都命人在?外寻秦桢的事情乔氏不?是不?知道,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深感?无?奈。

要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又何必冷漠相待。

乔氏不?想偏袒任何人,可心中也着实是疼惜秦桢,这三载也是看着这个姑娘一步一步走?过来,深知她的不?易。

“夫人。”田嬷嬷抱着两?个匣子走?出来,随手掀开了其中一个匣子,露出里面的玉石,“这块玉石,桢姑娘也没有带走?。”

匣子中静置着块翡翠原石,晶莹剔透的绿色呈带状延伸。

因这块玉石生了许多事情出来,乔氏自然也是认得?的,这是沈聿白‘送’给秦桢的玉石,只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修长手指搭上玉石,一寸一寸地将它?拢起来。

略显粗糙的砂皮子硌着掌心纹路,略带着暖意,似乎还留存着上一个人的温度。

另一个匣子中装着的,是冬至前夕他送去的和田玉,秦桢也并未带走?。

“娘,这个书签我可以……”西侧屋中小跑出来的沈希桥瞧见院中的欣长身影,嗓音都慢慢地降了下来,顶着自家哥哥无?意瞥来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溢出没有说完的话:“带走?吗?”

沈希桥双指间捏着道薄如纱的木制山椿花瓣书签,莹莹日光斜斜照射着它?,倒映着淡淡的光影。

沈聿白眸色浅了几分。

绯红山椿恰似坠落血滴般渗入他的眸中,那是他夹在?信中给她的,她也不?要了。

秦桢全都不?要了。

阳光下沈希桥看得?很清楚,他拿走?书签时,指尖微微抖着,眸光沉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他带着那三样东西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乔氏略含深意的眸光转了转,对?田嬷嬷招了招手,悄声说了些话。

沈聿白回了书房。

跟着他踏入的章宇睿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自家好友,心中很是奇怪,他又不?喜欢秦桢,为?何对?她的离去如此念念不?忘,甚至破天荒的找来同僚帮忙注意着。

如此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闻言,沈聿白唇角抿起,定然收回目光看向好友,“这些年是我愧对?了她,也想好好补偿她。”

章宇睿哑然:“……”

沈聿白略显粗砺的虎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山椿花瓣书签,垂眸看了眼,道:“还记得?三年前多前我和你说过的小舟吗。”

“自然。”章宇睿道,可这又和现在?说的话题有什么关联,想起那时他看似风光实则沉闷的日子,“那时权力下放得?过快,少年的你手中掌握着能够决定人生死的权力,也迷茫了许久。”

这件事没多久后,沈聿白收到了一封不?署名的信件。

收到信件的他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到底是谁送来的信,摊开信纸才发现这封信不?是给他的,而是在?倾诉自己?的苦恼。

彼时的沈聿白也不?似现在?这般清冷,少年的他回了这封信。

一来二往,他知道了来信的人是位名唤小舟的女子,两?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书信交流中愈来愈熟悉,也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不?过一切都因为?那场意外戛然而止。

沈聿白没有去赴那场约,也不?知道小舟有没有去赴那场约,但现下想来,那段时日秦桢都在?家中,也是没有前去赴约的。

后来,他和秦桢的婚期将至。

大婚的前一夜,沈聿白写了最后一封信送去,斩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思及此,沈聿白心中闪过些许抓不?住的慌。

听闻此事的章宇睿惊诧地眨了眨眼眸,脱口而出:“那你们岂不?是错过了?”

陡然响起的话让沈聿白微怔,胸口发闷,根根细长无?痕的线缕穿过心口,紧紧地收拢。

少顷,他苦笑了声。

是错过了。

若是没有那场意外,他和小舟会见面。

沈聿白会知道小舟就是秦桢,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他们的故事是不?是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眼前晃过道炫光,闪得?他眼眸生疼。

绚光之后是不?过他腰间的小秦桢,怯生生地牵着他的手踏入国公府,遇到陌生的来人时顿时躲到自己?的身后,好奇而又担忧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再一转眼,秦桢已然到了他的胸膛处,趴在?桌案上兴致勃勃地替他研磨,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桌案上的书画,听到他调侃时抬起眸脆生生地看着他,笑靥如花。

下一瞬,映入眼帘的是沈聿白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看到秦桢双手紧扣在?唇边,轻呼着气暖着已经被动红的双手,可她却好似没有感?受到寒意般,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桌案前摊开的笔墨纸砚,书案的左上角,隐隐约约是他的字迹。

沈聿白蹙着眉宇上前合拢窗柩,窗柩合上的刹那间,忽而醒过神来,眼前不?再是秦桢,而是章宇睿。

沉默多时,他道:“我欠她很多。”

多到他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确实。”章宇睿点点头,见好友神色并不?算多好,也忍不?住道:“都说了等到秦桢不?要你时你会后悔的,你还不?信。”

沈聿白漠然。

他眸光掠过桌案上的册子,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笑,温和的笑中含着令人发寒的颤意。

章宇睿不?明所?以地循着目光望去,伸手取过册子快速地扫了眼,越往下看神色愈发凛紧,看到最后一道陈述书时,眉宇霎时间皱起。

“那场意外是王叔故意为?之?是冲着你来的?”

沈聿白弯曲的指节叩着桌案,窗柩外的缕缕斜阳不?疾不?徐地荡过,时亮时暗交错的光影时不?时地闪过他的脸庞。

他淡淡地‘嗯’了道,“是冲着我来的。”

“这事已经过去了三载,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就告诉你这件事。”心觉奇怪的章宇睿话说到一半忽而止住,想起前些日子本该在?大理寺审案的沈聿白忽然连夜策马回府,而路上恰巧遇上刺杀,沉声道:“他们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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