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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苍老得像个小老头的季爸爸其实也才五十来岁,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爬满了皱纹,不过身子骨还硬朗着,从洗得发白的夹克衫袖子里伸出来的那双劳动人民的手依然坚定有力。

季思情心疼老爸老了,但更高兴老爸终于想开愿意回G省,开开心心地把季爸爸拉进她租住的301室。

季爸爸打量了下被季思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出租屋,很是欣慰:“这房子真不错,张姐这么便宜租给你住,咱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心,就得把人家的房子规整得妥妥当当的,到时候不租了还给人家,也不败人情。”

“嗯,我晓得,天天都在打扫的。”季思情从冰箱里拿菜出来,嘴里得意地跟老爸邀功,“月初张姨来过一趟,都夸我把屋子维护得好,一点灰尘都没落。”

“好,好,我就晓得我们小思情勤快得很。”季爸爸眉开眼笑,也挽起袖子来帮忙摘香菜。

父女俩好多年没见过面了,都存了一肚子的话,一面忙活着准备午饭,一面聊起了家常。

季爸爸这些年的经历挺简单的,辗转在Z省、F省各个大小工地里做小工,有时候工地上没活也会去收点破烂卖钱、兼职一下夜班保安,攒下钱来汇给女儿,让懂事的女儿安排着给留守家里的妻子治病。

季思情这边经历就丰富了……可惜丰富的内容都不能跟老爸说,她只能提提家里的闲事。

“大伯家的小龙龙前年考上G大了,奶高兴得不得了,人都精神了好多。”

“姑妈家的小莎莎死活要退学跟去他们学校军训的教官结婚,把姑妈姑爹气了个半死,我和老妈也去帮忙劝过小莎莎,但她哪个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去年办了休学,跑到那个教官家里去了。今年我出来前,听到讲小莎莎和那个男摆了酒,结婚证都没扯就出去打工了……”

“咋个这个造孽哦,小莎莎才好大,都还没满二十吧?”季爸爸听得直皱眉。

“这个也没得办法嘛,姑爹当时把她关在家里关了一个多月,连奶都来做过思想工作,让她好歹把书读完,她听不进去。”季思情道,“老妈私下里跟我说了,这事儿管是管不住的,要等小莎莎去吃个几年当人家便宜媳妇的苦头,她才会晓得后悔。”

季爸爸连连摇头:“你不要去学小莎莎,那种男的连十几岁还在读书的小姑娘都骗,成不了器的,找对象一定要先看清楚人品,其它都次要。”

“我才不想那些呢,我只想多存点钱,钱是英雄胆嘛,你打小就跟我讲的。”季思情嘿嘿直乐,“倒是要老爸你帮我说服老妈,不要急慌慌的催我去相亲。”

她绕着弯儿的暗示季爸爸回家去跟老妈说和,季爸爸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他实在很难对着女儿说出愿意向妻子服软的话,就没接这茬,特别生硬地转移话题:“先不急到讲这些,你不是说你找了个国家单位上班?这哈没到下班时间吧,提前回家来领导会不会说你?”

“不会说的,我们工作时间弹性大得很,没啥子事时每天记得去打个卡就行,其它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季思情才不会被轻易转移注意力,很是坚持地道,“老爸你和我住这里嘛,反正房间还有空的。明早上我去部门打卡看看有没有事做,没事的话咱们回镇上一趟,看看奶和大伯?”

季爸爸先前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没提要回镇上,只说想来贵安看看有没有工做,季思情不好直接劝老爸回家,但曲线救国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哎呀,你这个娃娃,都跟你说了不急嘛。”季爸爸恼羞成怒,“明天先买点东西去看看你张姨妈,人家这么照顾你,你爸总不能都来贵安了连人都不去见。”

“……好的吧。”季思情见老爸有点急了,只得暂时把小心思放下。

父女两个都是干体力活的人,都吃得多,一顿午饭吃掉了快一斤面条。

吃完面,季爸爸又关心地问起季思情工作上的事:“你那个单位是做些什么的,你才高中文化,跟得上人家不?同事好不好相处?领导对你好不好?”

“嗯……都挺好的,同事也都很好相处,领导安姐对我也很好。”季思情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工作内容的话……也还行,我应付得过来。”

七部使用的高科技装备,从一开始时就在往将来有可能大规模投入民用领域方向上设计,操作起来没什么难度,就连日常维护都只要能读懂说明书就行——以季思情的高中学历,确实足以应付。

体能方面倒是有门槛,但这门槛对于季思情来说也不存在……她读初中高中的时候体育成绩就没掉出过前三名,八百米考试只会输给体育特长生。

安姐、老魏和武嘉这叁前辈每周还得抽几天时间锻炼一下保持体能,空闲时间全用来跑腿赚外快的季思情连这锻炼的步骤都省掉了。

对于人身异化者来说,七部的入职要求是真的不咋高……身家清白能过政审,体能别太拉跨,胆子够大、别见着高能体了就吱哇乱叫两腿打颤,再加上一颗愿意为了国家奉献的赤子心,基本上就能胜任。

至于武术、搏击技艺这些个技能点,有当然好,没有的话其实也不很要紧——毕竟消灭或收容高能体更多依赖的还是科学手段,不是个人勇武。

H省那边练了一手武当剑术的李道长,出任务的时候一样是带上脉冲设备,而不是拎把剑就去了……

季爸爸做了大半辈子的工地小工,并不很清楚政府机关录取临时工是什么章程,季思情这么一说,他也就信了。

季思情把自己的工作证件拿给季爸爸看,季爸爸用他那双粗糙的劳动人民的手捧着这个精致的小本本时,激动得双手都有些发颤。

工作证本子上有个显眼的、金属材质的正国国徽,翻开小本本,就能看见季思情盖了特管局钢印的大头照片,下面印着她的职务:特别灾害对策部贵安分部外勤科科员(实习)。

这个奇葩的部门名儿吧……换成对正国国家机构稍微有些了解的旁人看见了,必须得满脑门冒出问号,但并不咋了解政府机关的季爸爸就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复用手摩挲着小本本上的神圣的国徽,季爸爸满脸都是欣慰感动,不住激动地喃喃自语:“我儿出息……还是我儿有出息,出息大了,比你爹妈都有本事。”

季思情又是骄傲,又有些心虚……特管局的工作证件按理来说也是不能随便拿给别人看的,但她实在很想给老爸证明她真的半只脚踏进了编制内,这种心态但凡是个小镇青年都必须能够理解。

季爸爸欣赏了好会儿国家发的证件,郑重地把这个在他心目中无比神圣的小本本还给季思情,叮嘱她一定要保管好,千万别弄丢了惹领导生气。

次日,季思情和老爸去街上买了点礼物,便陪同着季爸爸,去看望张姨。

张姨和季思情的老妈是好姐妹,年轻时曾经一起在市里的厂子里上班,后来厂子经营不善倒闭,老妈回了镇上嫁给了季爸爸、张姨留在市里,但两人还一直保持着联系。

读小学的时候,逢年过节时张姨就经常拎着东西去镇上看望老妈,季思情对这个总是会给她零花钱的姨妈很有好感;到后来老爸出走、老妈病重,张姨也是有空就会大包小包地去镇上看望母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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