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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如拍打蚊子一般重重拍下。

顷刻间,燕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覆顶之灾临近时,人们往往有两种表现。

一种生平习惯了逃避问题、依赖他人者,往往只呆若木鸡、惊恐失措。

另一种从来只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者,则会在瞬间冷静下来,本能地思索并采取对策。

而显然……在不受重视的环境下长大,遇到董慧前从来不知她也可以依赖大人、她也能被视为“孩子”的燕红——没有成为前一类人的资格。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撒娇是不如燕家的长孙燕大宝有用的,燕大宝打滚撒泼能被大人“哄”,而她试图这么干只会招来老太太的扫帚,和活计繁重的娘亲张氏不耐烦的呵斥。

家里多出来的、能给他们这些非壮劳力吃的余粮,她若是不争不抢,就只能看着别人吃。

她若是不让大人们都省心,她爹燕老大连偶尔会塞给她的半个馒头都不会递过来。

头顶那支佛掌避无可避,危机之下,燕红骨子里挣命的狠劲儿被激发了出来,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斧头,眼睛眨也不眨地便往佛手劈去。

斧刃裹着劲风落下,却劈了个空。

全力挥出这一斧的燕红定了定神,又抬头往佛像看去,却发现那座佛陀像压根没见有什么异常,仍旧盘腿坐在原地。

燕红盯着那泥塑佛陀看了会儿,眨了两次眼睛,佛像也仍旧安安分分。

“……这就是,考验胆魄了?”

燕红吐出口浊气,左手拍了拍胸口。

先前被佛像注视时那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作不了假,燕红很难不怀疑……如果在眨了几次眼的功夫里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只一昧鼠窜,说不准真会被佛手拍下来。

伤不伤的不好说,晕过去是肯定的。

深吸口气平复下来,燕红便拎着斧头往前,走到佛像侧面。

抬手轻轻一推……看着像是沉重无比、万难撼动的坐佛像,竟丝滑无比、悄无声息地往侧面滑开,露出下面一道敞开的地道门来。

“果然,胆色不够,莫过此关。”

燕红轻声自语一句,迈步走进地道门内。

顺着旋转的石梯往下约莫二、三丈高度,一条狭长幽静、望不见尽头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两侧石壁上每隔着数丈远便插着个火把,火焰顶端微微颤动,证明此条地道内有风流动。

燕红打量了下地道深处,试探着往前走出几步。

脚下方方正正的石砖忽然发出“咯”一声轻响。

燕红还没反应过来,耳畔便听到劲风呼啸。

猛一抬头,却见……距离她头顶最多不过半掌处,有一把手臂长的标枪“嗖”一下飞了过去。

燕红连忙顺着标枪去处扭头,却见左侧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圆形小孔;标枪飞进孔内,那小孔便无声无息消失,与周围石砖融为一体,肉眼压根看不出半分破绽来。

燕红:“……”

要不是她身量只到大人胸口处,这一下躲闪不及,肩膀或是手臂就得给来一下狠的……

咽了口唾沫,燕红后退几步到石梯处,抬脚踩上墙,利用如履平地靴的特性倒站在天花板上。

然后……她就这么猫着腰、踩着天花板,沿着天花板走完了这条地道。

从地道里钻出来,眼前豁然开朗——像是来到了无名佛寺的某个庭院内。

庭院一侧有座高高大大的僧房,僧房旁边围墙下摆着几个比人还高的大水缸;另一侧则像是供武僧们打熬筋骨的地方,院子一角布置了个梅花桩,梅花桩旁边又摆着些练功用的石锁、缠着麻绳的粗木、练拳用的木桩。

燕红只粗略扫了眼院内景物,注意力便放在了庭院正中那唯一的一人身上。

此人像是一个出家修行的僧人,看着像是有而立的年纪,略略发青的头皮上烫了戒疤,身上穿了件武僧练功服,手里倒提着一条两头缠着金箍的齐眉棍。

“不到一刻钟连闯两关,小友好俊的手眼,好过人的胆魄。”武僧护法见燕红从地道里出来,面上露出个颇为爽朗的露齿笑容,热情地招呼道,“过了我这关,就算是通关了,小友,请。”

燕红:“……”

中肯地说……这武僧护法给人的感觉很不坏,像是个很和善、很豁达大气的出家人。

但是吧——燕红成为试炼者这大半年来,吃过最多的亏、挨过最狠的打,就是出家人“赏赐”的。

最可气的是,燕红不仅得主动去挨这个打,且显然短期内看不到打回来的希望……明明她如今的身手与两个月前已经今非昔比,在那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手里还是得给被打得跟个木桩一样。

哪怕燕红心里面清楚迁怒是不对的,武僧护法这与胖和尚如出一辙的和善笑容还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请赐教。”

又半刻钟后,鼻青脸肿、肋骨至少断了两根的武僧护法吸着气、歪着嘴,硬挤出豁达笑脸,把过关的凭证甲字号牌递给燕红。

同样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隐隐作痛的燕红接过甲子牌,硬扯出个获胜者应有的大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