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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沉声道:“小心伤到夫人——”

我笑:“傻瓜,我在想你。”

“我看她好得很!”飞舞看着我,冷笑道,“姓风的找借口想溜,你也相信?”

他微微一愣。

我问凤鸣:“你为何要杀他?”

我不能自禁,凑过去吻他的脸。

凤鸣面无表情。“奉命行事!”

我睁大眼看着他,很想笑,但心底忽有一股柔情流水般淌过。

我叫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气里竟满是忌妒。老天!以后谁再在我面前说他是魔鬼,我肯定大嘴巴抽他,他分明是一个完美的丈夫。

“夜探求真阁者,死!”

“装傻。”他冷哼,“除了林少辞,还能有谁?”

“容我求情!”

我发愣:“哪个他?”

风亭榭忽道:“疏狂,我风亭榭岂是怕死之辈!”

他忽然沉下脸:“不许想他!”

我狠狠瞪他一眼,一根筋的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没什么!”我笑得有些心虚。

我对凤鸣道:“他是因为我才闯进去的,你放过他,我去跟艳少解释,他必定不会怪你——”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搂住我的腰,佯怒道。

“容疏狂,你也把自己估得太高。”飞舞用鼻子冷笑一声,“主人令下,绝无更改。”

我心头一震,蓦然想起风亭榭临别时曾对我说过,见到楚天遥要小心一点。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告诫我,他是一个大魔头,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而现在,他就坐在我身边,笑容温暖而亲切,眼里满溢包容与宠溺,淡定从容,静默如山,看不出有丝毫暴戾与冷酷。

我不理她,只看定凤鸣。“是这样吗?”

“牙尖嘴利。”他叹一声。

他直视我的眼睛:“是!”

“哈哈,反正有人喜欢。”我挪了一下位置。

“好!”我点头,撑起身体,决然道:“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

他有些无奈地瞪着我,顺手梳理我的头发,“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

“疏狂!这事跟你无关!”风亭榭说着,身体忽然离弦之箭一般急窜而出,白影像一道冷电掠空而去。凤鸣飞舞联袂而起,紧追不放。

我忽然觉得好笑:“自大狂。”

我急得全身冒汗,一下子摔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往三人消失的方向找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我方才在一条僻静小巷发现一枚银针,再往前走几步,是一小滩血迹,一路滴落到巷尾,墙角露出白色衣襟的一角。

他沉着脸,目光深沉地盯着我,隔了半晌才贴着我的耳朵道:“下次人前,不许这样跟我讲话。”

“小谢!”我惨叫一声,奔过去。

他尚未说话,我已听到车外的凤鸣倒抽了一口冷气。

“疏狂!”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拦腰抱住我。

我脱口喝道:“青天白日,放尊重些!”

我抬头看着他,冷冷地说:“放开我。”

我刚掀开车帘,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跌入他的怀里。

他柔声道:“跟我回去。”

我会意,故作洒脱的挥挥手。他既来接我,我赶紧顺着台阶下吧。

我奋力挣扎,不知是我忽然充满力气,还是他没有用力,被我挣脱开来,直奔到巷角——我呆呆看了半天,方才尖叫出声。

蓝子虚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庄主保重。”

他适时抱住我,轻叹一声:“我最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我看了看众人,道:“那么我走了,嗯,代我问候少辞。”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满脑子都刻着风亭榭的脸。

“主人在车里等您。”他一贯的斯文有礼。

那张脸曾经是那样的俊美,漆黑的眼,秀挺的鼻,嫣红的唇,像一件艺术品。如今,它破碎了,化成无数的碎片在我的眼前乱飞。

“楚天遥呢?”我直接道。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可爱的小榭,动辄就脸红的小榭,他真的死了。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楚天遥守着我,什么话也不说。我不能原谅他,他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蓝子虚等人均在大厅等候,唯独不见林少辞。凤鸣挺身立在厅中,青衫如碧,看到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三天了,好歹吃点东西。”他的语气近乎哀恳,“你就算是想骂我,打我,也应该有力气,对不?”

啊,来得这么快?我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出门。

我木然不语。

“楚天遥的马车在门外,等候庄主。”

他静默一会,忽然笑道:“你看,你的武功完全恢复了,你又是练武的奇才,再过几年,一定可以打败我,到时候,你就把我杀了给他报仇,好不好?”

“什么事?”我探出脑袋。

我简直不敢置信,到现在他居然还有心情说这种俏皮话。

“庄主。”蓝子虚说,“你醒了吗?”

我看着他的笑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我叹息,拉着被子蒙起头。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他们说的没错,你是魔鬼。”

我呆了一会儿,几乎怀疑是梦,忽然又觉得懊悔——我真是没用,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他。

他目光一变,紧紧抿住唇。

清晨睁开眼,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唉!神出鬼没,像个幽灵,天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御驰山庄,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他不答,用力抱紧我,温热的鼻息直喷在我的脸上,我全身发烫,也顾不得追究了。

他任由我挣扎着下床,待我打开门,忽然开口道:“那份名单呢?你不想要了?”

我瞪大眼,“啊?你监视我?”

我彻底呆住,震惊回头:“你知道?”

他哼道,“你就要跟人跑了,还不是事吗?”

他走过来,轻叹道:“我说过,这个天下,没有我楚天遥不知道的事。”

“这么急着回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我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带些怒气地动了动腿,我立刻一阵战栗。

“因为我舍不得。”他伸手抚我的发。

我的上帝,我闭上眼,抬手覆住额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魔鬼。”我的声音轻不可闻,近乎自语,“魔鬼。”

“我不能让别人一直抱着我的女人!”他的语气听起来酸气冲天。

“对你呢?”他看着我,柔声反问。

“嗯,为什么?”我回不过神。

我一呆。没错,他对我总算尚有几分情意。

良久,他抬起头,微微喘息,“我们明天回沧州。”

隔了好半天,我才道:“你为什么要帮汉王?”

“是吗?我没看出来。”他重又吻我,惩罚一般。

“帮?”他笑了。“你认为我是在帮他?”

“哈!我真荣幸!”

“难道不是?”

他的眼神重又变得深沉,“我这一生,从没恳求过别人跟我说话。”

他长叹一声。“疏狂,你还不了解我,我只不过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挑战的事情。”

老天!我立刻软掉,他那样孤傲狷狂的人,几乎拥有一切,可情绪却这样多变难测。但是我并不打算放过他,“哼!你那天可不是这样的。”

我不能置信地瞪大眼。有趣?挑战?他助汉王谋反,只是因为一己喜好?老天,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疯子。

“我想你了。”他缠过来。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这一声近乎撒娇,我全身一震,转头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就来阻止我。”他微笑,“乖乖吃饭,然后才有力气找名单。”

“疏狂——”他钻进被子,伸手来搂我。

“你——”我全身发抖,忽然嘶声力竭,“你杀了风亭榭,就是为了让我没有退路。”

我一把将他推落,翻身不再理他。这头自大的猪,说声道歉竟像给我天大的恩赐,难道还要我起身跪拜,谢主龙恩,去他的!

“不!”他摇头,“疏狂,这件事跟你无关。”

他轻叹一声,柔声道:“好吧。我道歉。”

“那你为什么——”

我顿时崩溃:“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打断我,冷冷道:“进过求真阁的人,没有谁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他的一双眼眸亮若灿星,终于慢慢地转为柔和,伸手轻抚我的发,悠悠道:“原来你生起气来,也这般漂亮。”

我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名单里的名字吗?”

我屈膝踢他要害,他闷哼一声,愤怒抬头。我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哦?”他挑眉。

他顺势压倒我,用力吻我的唇,满头银丝流泻直下,铺天盖地一般。可恨我竟无法抵挡他的热情。

我盯住他,一字一句道:“至少有一个!”

“你——”我说不出话。

“说说看。”他面无表情。

我睁大眼,他的白发即便是在黑暗里仍能辨别——那像一道咒语,提醒着我,他也曾温柔如水,一点点渗透,摧毁我自认为冷漠的心墙。

“张辅。”

我几乎是直弹起来的,上半身笔直像一条线,还没张口便被人掩住了嘴。

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累了,休息吧!”

我越想越恼火,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似有某种强烈的第六感,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正看着我。

【据明史载,汉王谋反,派人往京城找的内应就是张辅,但他忽然临时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