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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着我,眸光闪烁,仍是将信将疑。

我纵身掠下,笑道:“你一把年纪了,欺负人家小姑娘,也不害臊。”

我长叹一声。“算了,一切就看天意吧。”说着故意作势要撕掉那封信。

他急退数丈,怒喝道:“什么人?竟敢暗中偷袭?”

她忽然一把按住我的手,眸光清亮地盯着我。

那老怪闪身避过我的石子,肩膀顿时被风净漓的长剑划出一道血痕。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我看了一会,觉得风净漓要败,立刻拣了两颗石头弹向那老怪——风净漓若死了,我找谁要解药去。

我心底的一根弦骤然松开。

那崆峒老怪掌风稳健,细密绵长,两手挥舞得滴水不透。

她将信收进怀里。“但是,我必须先确定林少辞平安无事。”

她受了刺激,出手不遗余力,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我应声点头,眼见天色渐亮,金乌将出。

风净漓忽然连身带剑的猛扑上去,咬牙道:“他死了,我就要你陪葬。”

我们在一户农家找到沈醉天,他道:“我已发出讯号,命人追查他们的行踪,不用担心。”

我吃了一惊,她的小情郎,说的定然是林少辞,天池三圣又是什么人?

我与风净漓互看一眼,稍觉欣慰。当下三人吃过早饭,调息一会,留下两锭银子,起身上路。

老怪冷笑:“落在天池三圣的手里,他还能有活路吗?”

晌午时分,鬼谷盟便有消息传来:宋清歌等人出现在离此百里的草坪镇,暂未发现林少辞与天池三圣。

风净漓奋力刺出一剑,急退数步站定,颤声道:“真的?”

我们立刻在集市上购了三匹骏马,转道直奔草坪镇。

老头怪笑一声:“嘿嘿,急着去找你的小情郎吗?他已经死了。”

途中每隔半个时辰,便收到一次讯息。如此庞大而迅捷的情报系统,委实叫人惊讶,看来鬼谷盟的实力相当雄厚,沈醉天并非浪得虚名。

风净漓久斗不下,显得很着急,怒道:“臭老怪,你为何一再纠缠我?”

中午,第三次情报说,宋清歌与天池三圣动手,两死五伤,天池三圣逃脱。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身材矮胖,像个陀螺一样随着风净漓的剑光翻滚。风净漓剑式精妙轻灵,每一招都含了三个必杀后着,却怎么也刺不到那老头,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我们快马加鞭,不敢稍作停留。半个时辰后,收到最新消息,林少辞出现,追踪天池三圣往阳曲县去了。

清冷的月光下,逼仄的小巷里有两道身影正斗得激烈。

这消息真让人哭笑不得。

风净漓,我正要找你,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们从阳曲县跑出来找他们,结果他们反而跑回了阳曲县,这是要和我们玩躲猫猫吗?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欣喜若狂。

沈醉天的一张俊脸全黑了,盯着我道:“容疏狂,我为你鞍前马后,你可别让我失望。”

一个熟悉的声音哼道:“崆峒老怪,我不想跟你纠缠,你别欺人太甚。”

我无奈苦笑。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一缕暗器破空的鸣声,随即是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

风净漓沉默地打马急行。

我待要跳下去解决他,沈醉天将我的头一按,轻喝道:“别动!”

我们赶到阳曲县时,天色已晚。

这个杀手够猖狂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叫板,老娘的迷香已解,还怕你不成。

整条街上一片狼藉,像被猛烈的台风席卷过,连野狗也没有一只,家家户户没有一点灯光,唯有凄清晚风斜来,天地一派肃杀之气。

有人冷笑一声:“臭丫头,快出来受死。”

看这个情形,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我尚没反应过来,便觉一阵夜风卷过,空气中有衣袂摩擦的细碎之声。

沈醉天忽然拿出两颗霹雳弹,交给我们,沉声道:“我们分头找找看,有情况就放霹雳弹。”

他疑惑着松开手,我正要回房,忽觉腰间一紧,下一秒,人就到了屋顶上。

我与风净漓接了霹雳弹。我往左,她向右。

我再叹,“想睡觉啊老兄。”

我顺街绕到镇后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正要回去,忽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体,遂一惊而起,身在半空,反手拍出一掌,借着掌风的反弹力道飞掠出数丈,谁知那股杀气仍是紧迫逼人,如影随形般追袭不放。

他仍不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当即甩手抛出霹雳弹。

我点点头,“放心吧。”

蓦然,一道灰影急闪,霹雳弹不及炸开便被人一把抄在手里。

他忽然一把攒紧我的胳膊,寒气逼人的眸光冷冷地盯住我,咬牙切齿道:“别耍花招。”

一个黑巾蒙面的灰衣人,瘦高身材,招呼也不打一声,上来就动手,掌风逼仄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心情和他斗嘴,叹道:“睡吧,明天早点上路。”

我连换八种身形,仍然摆脱不得,随即不退反进,右手闪电般去擒他的腕脉,左手横切他的脖子,喝道:“什么人?”

沈醉天站在楼梯口,目光阴沉地望着我,面色冷得吓人。

他也不答话,抬手拍出一掌,劲道刚猛之及,有如寒冬风雪扑面,锋利如刀。

“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急退避过,这才看清楚他手里的兵器,细长微弯,寒光逼人,似剑非剑,似钩非钩。他的招式极为古怪,像牛皮糖一般有股黏性,沾上就甩不掉。

我徘徊良久,最后仰天长叹一声,转身回去,到后院拴好马,垂头丧气地上楼。

他的功力极深,掌风配合着兵器,好似怒海狂涛般一阵紧过一阵,我几乎给他逼得喘不过气,勉强支撑一会,便觉得内力不继,不是敌手,心里暗暗着急。

真牵出了马,我又犹豫了——眼看就到关外了,怎能就此放弃?事关艳少生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也该努力一搏,岂能半途而废?

莫非此人是天池三圣之一?否则谁有这样高深的武功?

我一咕噜起床穿衣,直奔下楼,到后院马厩去牵马。

我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忽觉手臂一痛,被他的兵器划出一道血口,血珠滚滚而出,不及回神,一股雄浑的掌风又贴面而至。

夜里,我躺在床上,无比想念艳少,思念潮水般涌来,冲击得我想爬起来狂奔回去——关外这么大,鬼知道风净漓和她师傅究竟在那里?即便找到她们,真的能拿到解药吗?我该好好和他守在一起的,哪里也不要去。在电影《倾情一剑》里,杀手丁情拼死夺回解药,可情人水沁柔已经死了——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眼看这只手掌就要击中我的天灵盖,忽然头皮一凉,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头皮穿过。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我半晌,面部抽搐了一会,似哭要笑地走了出去,抛下一句话道:“晚上别睡得像头猪。”

那灰衣人的手掌一收,急退数步,身子微微一顿,猛然拔地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下。

我故意长叹一声,慢悠悠地道:“或许是因为我在床上比较像一个女人。”

我回头一看,只见林少辞持剑而立,黑色长衫飘拂,俊朗容颜如玉,漆黑眸中竟是关切之意,急急问道:“疏狂,你没事吧?”

我靠!老娘不过是呛了口酒,至于讲得这么恶毒吗?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头发,缕缕发丝掉落,好在脑袋尚在。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容疏狂,我真看不出来,你有哪一点像个女人,楚天遥竟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没事!”

他站起来,擦了擦脸,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他蹲下身子,撕了一块衣角帮我包扎伤口,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对不起啊!”我连忙拉着衣袖替他擦脸,却被他一把打开了。

我一愣:“不是天池三圣吗?”

话没说完,我就愣住了,只见沈醉天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水珠,外加几粒米饭。

他也一愣:“不是!”

“我靠!这么辣——”

我皱眉,难道又是一个为万两黄金而来的江湖朋友。

我随手端起杯子,仰头喝下去,到了喉咙又一口呛了出来,不觉剧烈地咳嗽起来。

“啊?风姑娘。”我惊呼一声,“快去看看他们。”

“快吃吧!”

他按住我,仔细系好布条,“我已见过风净漓。她有事先走了。”

他怀疑地提高嗓音,“没什么?”

我会意,这丫头还算听话。

我回过神,“没什么。”

“那沈醉天呢,他在哪里?”

“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醉天也来了吗?”他微微皱眉,“我没看见他。”

沈醉天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眉毛越拧越紧,曲指敲了敲桌子。

“去看看。”

艳少说,这毒来自白莲教,难道林千易是白莲教的人?难道他和唐赛儿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他将宋清歌等人调来太原,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我们奔回刚才的街上,街道仍是一片混乱,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不对啊!

沈醉天已不知去了哪里?奇怪,他不是要随我去济南,等候艳少的答复嘛,怎么忽然一声不响就走了?

我重新拿起筷子,立刻又放了下来。

我皱眉不解。

我不理他,慢慢恢复平静,越想越觉得林千易可怕。难怪林少辞叫我跟他走,原来他早就看出自己的父亲居心叵测。

林少辞忽然抱住我,埋首在我发间,低低叫了一声:“疏狂。”

沈醉天正在倒酒,被我这么一拍,酒水洒了一桌子,看着我道:“谁啊?”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推理出一个结果,不由得大为激动,猛地一拍桌子,脱口叫道:“是她,一定是她!”

他不答,只是紧紧搂着我,我感觉胳膊隐隐作痛,隔了一会,他仍没有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