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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嗯?”

“主人中毒一事,已不是秘密。”

他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太原,教训一下这几个混蛋。”

我大吃一惊:“是谁泄露出去的?”

我佯怒道:“别提那几个混蛋了,我快被他们气吐血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夫人你。”

这家伙果然是只老狐狸,嗅觉这么灵敏。

我瞠目结舌:“我?”

他低声道:“你让宋清歌他们留在济南,又是什么意思?”

“我暂时想不出其他人选。”他顿了顿,补充道,“夫人或许是无心,但江湖比您想象的更加险恶。”

我追问道:“有什么阴谋,快说。”

这话表面听起来是说我江湖经验不足,其实就等于说我没有脑子。

他呻吟一声,“老天,你真会折磨人。”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大脑快速转动。

“非此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边解他的衣服,边顺着他的喉结亲吻下去,亲到一半,又想起一件事,抬头问道,“林千易说你调集高手往济南,为什么?”

“会不会是天池三圣……”

他任我侵犯,隔了一会终于侧过头,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在给我洗脸吗?”

“他们只负责配合飞舞取得锦盒,并不知锦盒之中所装之物。”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对着他胡乱亲吻一番。

难道真的是林千易这只老狐狸从我的话中揣出端倪?

他咬牙切齿道:“我还是很生气,得回去教训一下林少辞这小子。”

“他们来了多少人?”

“嗯?”我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十七个。除了蓝子虚和林少辞,御驰山庄的高手全部出马,据悉其中有两个神秘高手。”

他低头吻住我的滔滔不绝,我热烈回应,正难舍难分之际,他忽然放开我,道:“不行!”

“我们的人呢?”

我笑起来,“嗯,就罚我生生世世为你做牛做马,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都在济南。”

他冷哼一声,“所谓出嫁从夫,你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这是其一,深更半夜,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你有什么对策?”

我惊讶。

“拼死一搏!”

他的目光幽深莫测,“三从四德,你都犯了。”

我心底发寒。“有什么毒药迷香之类的吗?”

我抬眸道:“我犯了哪一条?”

他微微皱眉。“来的都是老江湖,这些对他们不管用。”

他轻吻我的手指,忽然道:“我该重重罚你。”

我想了想,道:“那还是先吃饭吧!”

我见他胸有成竹,也稍安心,当即坐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了一会,五指拂过他俊逸的眉眼,秀挺的鼻,和似笑非笑的唇。

他转身出去,不一会端了早餐进来,随手还带了一柄漆黑的弯刀。

他叹息,“傻瓜,既有解药,我必能找到,快坐下。”

“这是什么?”

“可是解药——”

“这是夫人的裁云刀!”

他伸手揉我的头,有些恼怒地喝道:“胳膊受伤,不要乱动。”

“你从哪里弄来的?”

“啊——”我跳起来,一头撞在车顶,叫道,“解药被天池三圣抢去了。”

“夫人在姑苏虎丘失落,主人前些日子派人寻回。”

我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找解药——”

我接过弯刀细看,纯黑鹿皮刀鞘,艳丽刀柄,朴实全无雕饰,我轻轻抽出两寸,顿觉一股冷冽寒气扑面,刀锋脆薄坚韧,弯如弦月,果然是柄利器。

他哼了一声:“才放你出去几天,就敢不听话?我再不来,你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我点点头,道:“很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晚我们就大开杀戒!”

“对了,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我,忽然展眉一笑。

我重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我放下刀,想了想,问道:“飞舞她现在在哪里?”

他看着我,微笑不语。

他神色微变,飞快道:“不知道!”

我立刻捂住他的口,叫起来:“不!我不允许!”

我静默,低头吃饭,却食不知味。

他叹息一声,“疏狂,我已经老了,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有一天……”

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这期间不能受任何打扰,而今天不过是第一天,我们武功再高,如何能敌十七人?即便现在调人前来,如何来得及?

我一震。

或许,可以在他们到来之前,各个击破?但这个可行性等于零。又或,将他们全部引到某个密室,拼死守住出口,支撑过三天?问题是这里有密室吗?

他呆了一下,然后将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傻瓜,我何尝不怕呢?”

十七人中,林千易,燕扶风,宋清歌,萧天羽,海无极,这五个人显然是御驰山庄的主力!再加上两名神秘高手,其余十人的武功应该不会高于这几人。

“未来,我怕未来。”我道,“倘若朝夕相对,天长日久的年月一定要毁灭爱情,我情愿像容疏狂那样死去。”

我思忖一会,对凤鸣说了我的意思。

他问:“怕什么?”

他摇了摇头。

我说:“不!我只是害怕。”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叫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个什么天池三圣呢?叫他们来帮忙啊!”

他盯着我的眼,柔声道:“你对我没信心?”

他平静地说:“天池三圣已被他们杀了,崆峒老怪拼着最后一口气来传消息,也已经死了。”

我依言抬头。

我大脑蓦然空白,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近乎绝望道:“那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静默一会,握住我的手道:“看着我。”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然道:“别怕!有主人在,一切自会逢凶化吉。”

“此后不论物转星移,沧海桑田,容疏狂对他的这份情,都将天地不改,日月不换。他难道还不够幸福吗?”

我几乎晕倒,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艳少出事。

“嗯?”

这孩子莫非真把他的主人当成神了。

我摇摇头,眼泪便掉下来,“其实,林少辞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无奈道:“你先去守护艳少。让我冷静一下,再想想办法!”

艳少正在查看我胳膊上的伤口,这时忽然抬头道:“心疼了?”

他看了看我,终于转身出去。

我感觉眼窝再次发热。

室内瞬间静默。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我探出头去看。只见他仍自站在凄冷的长街上,月光拉长那一抹细瘦孤单的影子,好似一道破空而来的凄厉剑痕,拷问着苍茫寰宇。

时间分秒流逝,在混沌的意识里,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杀气正向这里迅速蔓延。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梦,迟早是要醒的。容疏狂伤了他,自有别人替他治疗,或许是风净漓,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第一次,我感到恐惧,空前绝后的恐惧。枉我自命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竟孱弱至此!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很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说。与其让他觉得容疏狂移情别恋,不如告诉他真相——终其一生,容疏狂只爱过他一个男人,此情不渝,真正将他们分开的不是猜忌或误会,也不是岁月,而是死亡。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开的课题。然而,这对一双有情人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外面的日光一寸寸照进来,我的心里仍是漆黑一片。

我无奈,转身走向马车,心底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棂上金子般的阳光,调皮地跳跃着,那样一片明晃晃的近乎刺眼,温馨得叫人绝望。

他兀自不答。

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一道影子,一道白色的影子,他慢慢地走进来。

我握了握他的手,轻轻道:“我走了。”

我仰起头,呆呆地望着他,面上想笑,心里想哭。

我鼻子一酸,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定林少辞,将昔日对艳少说过的话,平静的重述了一遍。从头到尾,他都是面无血色,目光茫然,似穿透空间,正望着一个遥远的未知的所在,也不知到底相信了没有。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单膝跪地,用清朗如五月晴空般的嗓音道:“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地方吗?”

艳少忽然叹息一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在马车里等你。”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惊喜交加。“你愿意帮我?”

我身子一僵,侧头看见他伸在半空里的手,五指修长苍白,指节弯曲,微微颤抖着,像要在这片空蒙之中攥紧些什么。

他轻挑眉头,道:“我们是友非敌。朋友有难,帮忙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疏狂?”他的声音凄厉而悲怆。

我一愣,慢慢松开他的手,迟疑了一会,终于道:“可是,那笔交易并未成功。”

他踉跄着连退两步,几乎站立不住。我心中虽觉不忍,却也只得选择转身。

他毫不介意道:“意料中的事!”

我慢慢扳开他紧握的五指,将手腕从他的掌心里一点点抽离出来。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仿佛我抽出的不是我的手腕,而是他的血液。

“啊?”我惊呼,“那你还装模作样地跟我谈什么交易?”

他全身一震,漆黑的眼瞳里有一种光芒陡盛,清亮到令人不敢逼视。

他的唇角绽放一朵明媚的笑容,老实道:“这件事倘若真的这么好办,那么楚天遥也就不是楚天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