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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忽然住口,几近透明地脸上越发嫣红如胭脂。

而且来的很快。

艳少看着她,不由得心里一动,轻咳一声道:“你们当初嫁疏狂的目的是为了那份名单,为何在姑苏又要杀了她呢?”

她终究要来了。

林晚词抬起头,似笑非笑道:“楚先生就当我嫉恨她亦未尝不可。”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自私地女人。可是,我避不开她。

艳少微窘,沉默一下,方才笑道:“林小姐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即便心里确实嫉恨疏狂,若非有万不得已的原因,相信绝不会这么做。”

艳少曾说,林晚词的要求令我不安。他只说对了一半,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她这个人令我不安。我从不知这世人有一个人竟是完美无缺的。那一晚在瑶光水榭,她一曲奏罢。艳少击掌吟诗赞叹……我从没见过那样一个艳少,更不曾见他赞过什么东西,他从没称赞过我,我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令人称赞。我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自作聪明,会错意表错情……而林晚词,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更了解艳少……总之她的出现警醒了我。使我更加迫切的要和艳少退出江湖……

林晚词笑了。“我一直当楚先生很了解女人呢。”

一直以来,我不愿意承认,面对地林晚词。我其实是有一些自卑的。我当日拒绝去做御驰山庄的庄主,未尝没有胆怯的因素,我太在乎他,以至于不敢试探那道底线。

她停了一下,将目光放在窗外地秦淮河上,日光下地秦淮河金光闪闪,她地声音却无端透出一个清寒孤冷的意味。

我不说话了。

“女人的情绪是最难琢磨地,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不错,我是恨她,这恨简直有些没道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语,眉宇间有一种极悠然的神色,有顷,方才道:“感觉。”

她冷酷的笑了笑,“你以为容疏狂不知道我恨她嘛?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不会反抗,她对林家永远百依百顺,绝对忠诚,她自小就做好了为林家牺牲的准备。当初家母也正是看中了她这点特质,才决定收养她。家母这一生从没有看错过任何人,他们都说我林晚词聪明,呵呵……他们不知道,我的这点聪明不及家母的一半。”

我愣住,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会来?”

她说着脸上露出一种迷离的表情,眸光忽而温柔似水。

他微笑,饮一口清茶,方才道:“我在等林晚词,没有她,我们是找不着宝藏的。”

艳少忍不住道:“据我所知,林老夫人过世很早,林小姐那时相当年幼……”

“夜长梦多啊!”

林晚词冷笑道:“不错,家母确实过世很早,但她把什么都料到了,甚至预料到了二十年后的事情。”

我晕。他居然一点也不急,我只要一想起这么一大笔宝贝藏在某个地方,就急得要命,像是自己丢了巨款,生怕被人捡走似的。

“二十年后的事是指……”艳少微微蹙眉。

他撇嘴道:“不着急。”

“比如,她与少辞相爱。呵呵,家母在遗言中交代,容疏狂绝对不能嫁给林家人。”

我正欲再次阐述一下我的拜金思想,忽而想起建文帝的那批宝藏,便改口道:“我们现在已经身在南京城了,去哪里找那批宝藏呢?”

“哦,为什么?”

他笑道:“金钱是检验真情的唯一标准。呵呵,你可真够直接的。”

林晚词不答,澄澈的目光静静看定艳少,忽然笑了笑,道:“本来,这些话告诉给楚先生倒也无妨,因为容疏狂已经不是昔日的容疏狂,不过……”

我一边倒茶,一边回他:“傻人有傻福嘛。”

艳少神色微变,接口道:“你是何时知道?”

他一路沉默不语,待坐到了茶楼上,也笑道:“你那时真是傻的可爱。”

林晚词一笑:“楚先生不要忘了,我认识她二十年了,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第二天傍晚,我们到达南京城,在夫子庙寻了一家上等客栈住下。我一安置好行李,便拉着艳少出门,去逛当日见面的茶楼,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风景依旧,往事历历在目。我想起当日曾将他当作一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子,便不由得暗自好笑。

日影西斜,阳光掠过秦淮河的上空,将房屋花树行人的影子齐齐投射在明澈的水波里,河水不动声色地向前流淌。

还要请美人们多多投票推荐,最希望的事是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长评,也好让我知道你们究竟有多爱艳少……睡觉去鸟

艳少沉默不语,整张脸藏在阴影里,眉头微微蹙着,眼眸半垂,目光晦暗,眸中似有妖娆雾气般叫人看不真切。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青瓷杯,修长的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杯身的绘纹,仿佛无意识一般。

明日有事出门(下雨的话就延后),三五日内不能码字,也就不能更新,请美人们见谅。

青瓷杯里的茶已然凉透了,原本的碧青色变幻了颜色,渐渐显出凝涩不堪的底子。

这时,晚风斜来,远处的村庄陆续有袅袅炊烟直升上淡蓝的天幕,似青还白,越发显得天地辽阔深邃,脚下的厚实土地宁谧安详——它不知道,就在今天,有一个帝王离开了人世,又或许它知道,但是这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它自鸿蒙未开的伊始便静静躺着,历经了千千万万年的时光,人间的帝王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谁真的不老不死,唯有它是永恒。

静默中,林晚词忽然笑了起来,笑完又叹息了一声:“看来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我便缄默不语。

艳少微微抬眸,看定她。

他终于笑骂一句:“贫嘴。”

她用一种略带揶揄的口吻道:“传言都说先生喜怒不形于色,为何此刻我在先生眼中看见害怕二字,这可与传言相去千里啊,是因为关心则乱嘛?呵呵。”

我不遗余力的讨好道:“再说了,即便没有这笔珍宝,朱高煦肯定会变着法子去搜括百姓的钱财,这样说来,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也可以充作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艳少不语,嘴角却微微浮起一抹苦笑。

他似笑非笑。

林晚词忍不住又笑起来,近乎嘲讽:“我真搞不懂,这个容疏狂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楚先生你——”

我连忙改口道:“嘿嘿……反正都是他们朱家的东西,随他们怎么花,他们愿意用来打内战,咱们管不着……”

艳少的目光倏忽变得冷锐。

他轻轻挑眉:“嗯?”

林晚词立刻轻咳一声,不再说下去,气氛却不可避免的尴尬起来。

我说得顺口,又道:“所以呢,我认为,把这批宝藏送给汉王实在是……”

艳少无疑也意识到了,他静默一下,方才道:“不错,疏狂是有很多不足,和你比起来,她不够聪明。所以你看不起她——但是,假如你以为自己美丽聪慧,就更有理由得到幸福地话,那你就错了。”

他瞪我半晌,终于笑起来。

他停了一下,看牢林晚词:“幸福从来只属于平凡的女子,你太过出色,命运不允许你平凡。”

我笑道:“结果他刚一发表演说,就偷偷溜出城去投降了。”

林晚词不语,一张美丽的脸却白的吓人。双手垂在袖子里五指紧握。

他很配合我,问道:“如何?”

艳少继续道:“像林小姐这样的人,世间很难找到匹配的男子,有些怨怼之词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不喜欢听人当面数落我的妻子。”

我说着这里,故意顿住。

林晚词很快恢复常色,一双白玉般地手轻轻拂过衣袖,站起身来,微笑道:“对不起,我适才放肆了。先生这一番话,我必定牢牢铭记在心。”

我眼见他微微蹙眉,连忙又道:“不过,我也不是胡乱编排的啊,史书上说,他举兵谋反,皇帝派人去劝他投降,他同意了。可是他手下有个部将不同意,说什么宁一战死,毋为人所擒……他见自己的手下这般硬气,立刻发表演说,表示自己不投降了,结果呢……”

艳少浅浅一笑:“如此最好。”

我微微一愣,遂即便得意起来,仰天轻吹一口气,笑道:“我去哪里了解他,我是因为讨厌他随口说的,哈哈……”

林晚词从容自若。续道:“楚夫人既然生死未卜,寻找宝藏的事便暂时放一放吧,御驰山庄的人仍将尽力协助调查此事,一有消息便会告知楚先生。我尚有事。先走一步。”

他一直不动声色,这时眸光倏忽一亮,颇有些讶然的样子,奇道:“咦,你竟这么了解他?”

艳少不动声色道:“有劳林小姐了。”

我笑起来,随口找出些话来说:“其实呢,朱高煦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帮他,你想啊,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贼心不死,学他老爹去抢侄子的东西,别说他抢不到,就抢到了又有什么意思,都快要死的人了。而且,他这个人意志薄弱反复无常,遇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不够果断……”

林晚词粲然一笑,微微欠腰告辞而去。

他清亮眸底浮起一丝笑意,却不言语。

艳少看着她的身体一寸寸没入在朱红色的楼梯下,两道剑眉好似春日里的两片叶子一般慢慢舒展开来。

我讨好道:“你不开心,我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茶楼里的人声渐渐低下去,待会儿残阳落尽了,又迅速扬起来。楼上人来人往。唯有他始终在雅阁里坐着。没有动。手里的茶杯也一直握着,已然冷却多时的茶水忽然渐渐冒出了一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