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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逐雨被他骂的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其实回答之前并未多想,他也确实不喝酒,从小在道观中与师父师兄们一道修行,他虽不是与师兄们修一样的道,但观中生活清苦,师兄们不能近女色也不能沾酒,于是他也习惯不沾酒,这样的清心寡欲的日子过久了,他实在是对面前的情况适应不来。

“怎么,喝个酒多勉强你了?坐在那一脸不情愿的,既然那么不情愿,就别来这里啊,来了又给谁甩脸色呢,不过靠着关系当的个从五品小官,客客气气的还给你脸了!”

他并非有意拒绝他人好意,也不希望和这些人闹得不愉快,他之所以来这里,便是想着与他们,与这些武祯的朋友们好好相处,但性格使然,仍旧是做的不好。

他回答的认真,但举着酒杯的郎君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起来。这赵郎君本就是这群人里最看不上梅逐雨的一个,在他看来,这种没意思的男人又不能打又不会玩儿,根本一无是处配不上他们祯姐,勉强过来陪着,那也是看在梅四的面子上。可现下,敬酒被拒丢了面子,他心里的不满顿时就爆发了。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郎君,当下将酒杯一摔冷哼道:“不喝?是啊,看你这样,就知道是个清高人物,瞧不上我们这种纨绔子弟。”

抿了抿唇,梅逐雨端起酒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液透亮如琥珀,是好酒,梅逐雨不清楚好不好,他一言不发端起来喝了。

梅逐雨抬头看了看他,回答道:“抱歉,我不喝酒。”

没喝过酒的人,第一次喝,自然是不习惯的,梅逐雨冷不丁被那味道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将酒杯举到梅逐雨面前:“来,第一次出来玩,放开点,我敬你一杯。”

抱着胸的赵郎君见状冷笑,“连酒都不会喝?还是不是男人。”

眼看大家都尴尬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终于有个郎君站了起来。

梅四皱眉,起身道:“好了,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注意着梅逐雨,见他将陪酒的娘子赶到了一边,众人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场面一时就冷了。虽然他们都想将气氛炒的热闹些,但不知为何,看到梅逐雨神情冷淡的坐在那,与他们完全不一样,就觉得闹不起来。

赵郎君不屑道:“他先不给我面子,难不成还得我低头,敬个酒而已,我还欺负他了?”

她说着还想凑近,可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后,不自觉的就消了声,默默的后退一些,规矩坐在了一旁,不敢再靠近了。明明面前的郎君语气寻常,表情也不凶,但那眼中不容拒绝的意味,让人无法违抗。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面前的郎君很危险,连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可现在一想又觉得没有道理,明明就是个挺寻常的郎君而已。

场面彻底冷了下来。

舞姬身子一僵,她也算是这坊中比较出名的舞姬娘子之一了,是一朵让无数郎君们喜爱的温柔解语花,还从未遭遇过这种生硬的拒绝。不过她反应的也快,立刻再次软了身体,佯装嗔怒,娇声道:“郎君怎的如此冷漠,可是姐妹们歌舞不入眼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小奴迎进来了一个人。来人手中提着马鞭,一身石青锦袍,唇红齿白,脸上含笑,正是武祯。

谁知她还未凑近,梅逐雨就伸手一挡,将她隔开,低头道:“抱歉,请你坐得离我远一点。”

她一进门就瞧见了好几日没见过的梅家大郎竟然坐在席上,咳嗽的脸有些发红,其他众人坐的站的都有些僵硬,一齐望向她。赵郎君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心虚,武祯一下子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舞姬们一舞完毕,照例要到诸位郎君身边坐下陪酒,今日这一宴是为梅逐雨所设,所以领头那位舞姬便坐到了梅逐雨身侧。她们在这种场所浸淫多年,眼力自然是有的,看出来常客们是想招待好那位冷淡的陌生郎君,于是有意挨上去,柔声想让人放松一些,好让气氛顺势活络起来。

她走到梅逐雨案前,非常自然的坐在了那摆放吃食的案几上,一手提过旁边的银瓶,给梅逐雨倒了杯清水递给他:“喝酒呛着了?喝点水压压。”

慢慢的,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坐直了点。一边坐直,一边不自在。

然后她扫视了一圈堂上,笑道:“我说你们今日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人影,原来背着我悄悄找大郎一起玩呢。”

梅逐雨并不习惯这样绮丽温软的场景,在柔软的锦垫上,依旧是正襟危坐。相比之下,那些挨到了软垫靠枕就几乎瘫倒的家伙们,被他衬成了一堆烂泥。梅四好歹也是做弟弟的,时刻注意着堂兄的情况,见他如此肃然端坐,下意识也腰板一挺坐直了身体。

刚才嚣张的用鼻孔看人的赵郎君,从武祯出现后,就乖的像只小猫咪,这会儿他缩着脑袋站到一边去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武祯问起刚才的事发脾气。

与他们熟悉的乐妓们已经抱着乐器鱼贯而入,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开始弹奏一曲春纱幔,腰肢柔软的舞娘翩翩而来,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旋转,挨个对席上诸位郎君送上秋波,赢得了一堆捧场的叫好声。

但武祯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笑吟吟的转头看向梅逐雨,问他:“好点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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