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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个月,赵行也曾认真研究过杜家。

杜家是赛迭尔市的新贵名流,二十年前靠做高端防护服发家,是很正经的商人,其资本积累的过程也有迹可寻,杜璋擎更是履历清白,甚至曾是某届青年企业家的代表人物。

赵行当然不至于就此认为杜璋擎真的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商人,但也没觉得他是什么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豪门贵族。

甚至洛家随便一个旁支都比杜家的家底丰厚。

赵行本以为上次兰妍把他绑在手术台上给他注射药剂就已经是足够疯狂和出格的举动了,却没想到兰妍竟然还能疯得更彻底。

赵行这回去见兰妍并非没做防范,他带了激光枪,拿了幻境珠,甚至还装了好几个压缩型的降落伞,即便兰妍故技重施再找十个彪形大汉围堵赵行,赵行也有能力完好无损地从十四楼逃出去,并将一切都暴露在杜钰宁面前,给他们的母子关系造成致命一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兰妍竟然会疯到炸楼。

嘈杂刺耳的警笛声中,赵行拿起自己的终端,找到那个给他发了一堆乱码的陌生号码。

他再次拨过去,可依旧是无人接听。

这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在推开门之前,收到了那条莫名令人心乱的乱码短信,赵行绝对会自大地揣着自己的幻境珠和武器走进包厢,然后被炸成一地尸骸。

就在这时,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忽然刺入耳膜,赵行下意识转头去看。

只见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人疯疯癫癫地尖叫着扑到一具刚被抬出来的焦黑尸体上,声音凄厉到能让每一个过路人都停下脚步,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愤怒。

——是兰妍。

那么那具尸体就是……

赵行目光移到担架上,只见杜钰宁浑身都被炸成半黑,白布下还明显少了一只脚,他身上穿着和赵行几乎同款的纯黑色防护服,无视会所规定戴到脸庞上的纯黑色面罩也被炸毁掉一半。

赵行嘴唇颤了颤,他戴上自己的面具,偏过头,不再看。

赵行过去一个月接触最多的就是杜钰宁,他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十八岁的年纪还保留着孩童般的天真和烂漫,会语调轻快地喊赵行赵哥赵哥,会天马行空地幻想着自己某天能成为一代拳王大杀四方。

即便赵行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场闹剧里,杜钰宁是最无辜的一个。

兰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依旧未歇,似乎隐隐快要晕厥。

赵行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意。

他垂下眼眸,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黎明会所发生爆炸案的事很快登上各大头条。

知名会所的包厢里被藏了炸弹本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更别提唯一死掉的人还是杜璋擎之子杜钰宁。

兰妍伏尸痛哭的场景更是在网络被疯狂传播,所有人都在心疼这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作为引诱杜钰宁去1405包厢,并在事发时和杜钰宁通话的人,赵行本以为自己会被泼脏水,可奇怪的是,警方从始至终都没来找过赵行,甚至兰妍也没有在社交平台提起过一句赵行。

三天之后,警方匆匆结案,并告知大众,在包厢搁置炸弹的是某组织的恐怖分子,其头目已在追捕的过程中伏诛。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轻描淡写的。

可警方结案的当晚,却有一辆自动驾驶的无照黑车直冲赵行而来。

赵行扔出X01,将轿车割成两半,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赵行毫发无损,却清楚明白——这是兰妍的宣战。

兰妍不会停下了,他们将会不死不休地争斗下去。

直到有一个人死掉。

【你斗不过他们的,回地底下吧。】

凌晨一点半,赵行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前几天给他发了那串乱码的陌生号码。

赵行睡意瞬间退去,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飞速回复道:“上次谢谢你,但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白漆巷03号门店,暗号十七束坠光花,我给你买好了回地底下的票。】

【回去吧,他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得多,你斗不过他。】

发完这两句话后,对方再也没了音信。

无论赵行发什么,那人都不再回复他。

第二天早上八点,赵行换了一身新买的防护服,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直奔陌生号码说的那个门店。

那是一个花店,里面大多是地球人栽培的昂贵花束,蓝星本土的花要少一些。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男人,正坐在墙角修剪玫瑰。

“有坠光花吗?”赵行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老板头也不抬道。

赵行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我要十七束坠光花。”

老板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抬头看向赵行。

他足足看了赵行两三秒,才放下手中的花,站起身子往里屋走:“坠光花在里面,成色不太好,你先看看。”

赵行跟着他走了进去。

走到里屋之后,老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了一张电子卡,直截了当地递给赵行:“每周三晚上十点发车,到时候不用过来,直接去卡上的地点,会有人送你下去。”

赵行问:“确定是去地底下吗?”

老板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赵行又问:“这张车票多少钱?”

老板:“七百万。”

赵行愣住。

那人到底是谁?

不但救了他一命,还舍得花这么多钱给他买一张车票?!

赵行:“……请问买这张车票的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多大年纪?有没有留下姓名?”

老板:“保密。”

赵行没办法了。

他本来还想过贿赂老板来着,可他卡上拢共也只有十几万,和七百万根本没的比,也不必拿出来自取其辱了。

“这车票我不需要,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是谁给我买的车票,既然问不出来,那就算了。”说罢,赵行就把车票放到桌上,转身往外走。

老板依旧没什么反应,出去后就坐在墙角继续修剪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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