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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生意有点好啊。”沈跃端着咖啡漫不经心地路过赵以川的办公桌,手指敲敲他刚收的一沓卷宗,“多少?”

“一百多万。”赵以川说,头疼地把资料翻来翻去,“但其实他没必要做咨询,整件事证据完整,事实明确,根本不存在大的纠纷需要律师从中斡旋,直接交资料上庭……这种事随便找个熟练点的法务都能解决,也就催执行可能会遇到一些阻碍。”

“给你送钱还不好吗?”沈跃打趣一句,看了眼当事人资料,语气失望,“噢,男的。”

赵以川失笑:“干什么?”

沈跃长叹一声:“哎!这种好事……如果是个大富婆,我可能要觉得人家是看上你,这一切都是追求你的手段,不过,男的嘛……”思及某次八卦他的目光闪了闪,“那倒也不一定。”

赵以川:“……”

见他被噎住,沈跃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翩然而去了。

同事的玩笑犹在耳畔,赵以川重新坐下开始继续整理卷宗,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去想沈跃刚才的那些话。

他当然不觉得这个主动找到华闻而且点名要赵律师接手的当事人对自己有意思,且不说对方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他赵以川确实今非昔比。

从前赵以川虽不如现在开朗好相处,但出手大方,互相投缘时也算坦诚真挚,所以追他的人一向不少。但家道中落,房子卖了、公司转手了,父母欠着一大笔钱且在黑名单上,哪怕走大运已经还掉一些,短期内结清债务恐怕也不太现实。

现在别人还敢对他示好,恐怕都是可怜居多。

近三十岁,还不必走到相亲场上。但真谈感情,免不了综合考量诸多现实因素,斟酌几次,就不会对赵以川动心了。除非哪个钱多了没处花的某天喝多,非要扶贫。

赵以川愣了愣,手指停在翻页的姿势。

他再从头梳理一次这位天降优质当事人,搜索其名下的企业,接着不出所料地在某条关联信息里看到了“启荣科技”四个字。

……裴哲当过他的投资人?

恍然大悟。

赵以川坐在办公椅里,收起手,无处安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裴哲还是很介意那天他们的谈话,他是不是认为赵以川不答应邀请亲朋好友在给他脸色看?这么想着,一切就似乎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链了。

裴哲怕他不高兴吗。

或者裴哲以这种方式委婉地提醒他:我对你仁至义尽,你最好配合我的要求。

“……真不肯落人话柄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以川这么想着,撇了撇嘴。

冬至前一天,虹市姗姗来迟地下了一场小雪。

此时距离裴哲提出办婚礼已经过了一周多,他们依然不见面,大约因为各自忙碌所以聊微信都变少。裴哲没再说婚礼的事,赵以川给那单诉讼费按原有标准打了个八折,也不多收,继续两不相欠地各自安好。

这天周五,赵以川得以准时下班迎接周末。

因为这场虹市的初雪,人们的精神似乎都被短暂振奋,圣诞节近在咫尺,紧接着就是元旦假期,冬日与新年的气氛先热热闹闹地抢先浓厚,街道上人来人往,沸反盈天。

赵以川甫一走出写字楼大门,立刻被人间烟火扑了满怀,有片刻恍惚。

“要干什么呢?”

他想着,拿出手机研究自己这周还剩几张优惠券,准备从常去的几家餐厅里选一家解决饥饱,再买杯咖啡去私人影院安静地度过这个初雪的夜晚。

选定了一家咖喱饭,赵以川心情大好,他抬头看了看朝反方向走去。

金楠路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小雪翩然而落,触地融化,湿透了,把梧桐树的枯叶黏在深灰石板上。有些还未被淋湿的叶子,赵以川一踩,听它们发出清脆的“咯拉”声,好似能穿透上空灰蒙蒙云层,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如此踩了几片,赵以川余光瞥见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

它太突兀,不该出现在落雪的CBD路边,而应该在温暖的宴会厅红毯。好奇心作祟,赵以川看了一眼高跟鞋的主人。

女人背影看不出年纪,披一件剪裁精致的深咖色大衣,拎奢牌稀有皮手袋,大波浪卷发,侧过脸一撩,露出腕上闪亮的钻表与珍珠耳环来,珠光宝气的张扬。她站得不直,神态有些懒散,望着对面。

等看清她正和谁交谈时,赵以川的耳边忽然有一片虚构的梧桐叶再次被踩碎。

“咯拉”。

竟然有意外收获。

黑西装、黑大衣、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裴哲站在那里,面沉如水。

一时分不清是突如其来有了危机感或者单纯看戏,等回过神时,赵以川已不自觉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笃定裴哲看到自己了,那张一向苍白的脸好像有神采一闪而过。

大约是错觉。

然而那道神采让赵以川情不自禁地停在原地。

“……我没骗你。”裴哲突然提高了音量,向右边挪了半步,和那位精致的都市丽人错开,目光锁定了他,“赵以川,我在这儿!”

赵以川应了声。

裴哲又喊他,比任何一次都开朗:“赵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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