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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几天的行程都加快了节奏,杨远意跟着叶承荣学过,认同导演应当全身心投入到正在创作的电影中,故而一旦开机,他就不会再离开剧组。

程树虽然是他坚强的后盾但有的事还需要杨远意亲自出面。他原计划在平京待两周,届时冶阳的棚和景也搭好了,演员被调动到最佳状态。他的团队用的还是《暗恋者》那一群,大家合作愉快,二搭顺理成章。

杨远意有心要固定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有的是从认识的导演,比如叶承荣、楚茵、沈钧这些名导处牵的线,有的则是他四处泡剧组那段时间拉的。

选演员也同样,电影反映导演的品味和思考,搭配什么样的人至关重要。

他选方斐,有私心,也因为方斐的确就是最适合李航的演员。

台词好尚在其次,方斐年岁和李航相同,英文水平与发音都不错,长相是英俊中带点疏离,偏又与角色前期阴沉、后期脱轨的经历反差极大。连他那点长久未曾再出现于镜头前、举手投足中不自然的保守都那么合适,杨远意想到他时,就再想不出第二人。

这次快点回去,也因为方斐。

连轴转地把该见的人都见了一次,可等事情办得差不多,陈遇生和程树想再拉他喝一顿酒,人已经在回锦城的飞机上了。

陈遇生愣了愣,带着几分好笑对程树感叹:“这么着急,不知道还以为回去有多正经的事,招呼都不给我打。”

程树是个老实人,听不懂陈遇生的言下之意,只说:“杨导对电影真上心。”

一千多公里外,杨远意尚不知自己在程树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他谁也没告诉,掐着时间上了从锦城机场到普洲的高铁。

等快到普洲,他才打电话给刘珊妮,让司机开车过来,末了叮嘱:别告诉方斐。

如此折腾了一通,抵达冶阳,已经是日渐黄昏。

马上就冬至了,冶阳虽是在西南,和平京隔着快一小时的时差,可也不过是从五点天黑推迟至六点。华灯初上,微微湿润的风吹拂常绿榕树的细叶,吹面不寒,杨远意骤然从北方近零度到了这儿,确实不那么冷了。

他挎着包到灰色筒子楼,以为内中又是少有人气,但刚踏入大门,就听见方斐的笑声。

很少听他笑得畅快,杨远意微微错愕。

“……还能这么算的吗!不带欺负人的啊!”闵红棉捏着一把扑克牌,缩在大通道外避风的角落,大大咧咧指向方斐,“过分了!”

方斐颇为自在地摊开手:“愿赌服输,拿来吧。”

被勾起好奇心,杨远意站进阴影中。

闵红棉撇着嘴摸出一张10元纸币压在桌角:“再来一把。”

“真的?”方斐问,“你输这——么多了。”

闵红棉一咬牙:“最后亿把!”

两边在玩牌,而且动了真格拿现金开盘。但观之局势并不焦灼,甚至可说一边倒:闵红棉一个劲往外掏钱,方斐手边已经堆了一叠蓝票子。

而常怀宇坐在另一方桌边,笑呵呵地,一点也不着急。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是三个人在玩还是就方斐和闵红棉,杨远意在闵红棉输了第二把后走过去,单手按住方斐肩膀:“干吗呢?”

他突然出现,在此之前沉浸在游戏里的几个人都无知觉,齐齐倒抽凉气。

闵红棉拍胸口:“导演,你吓到我了呀!”

“就是。”方斐小声跟着说,被杨远意一点儿不见外地捏了把耳朵。

只有常怀宇还听清他问了什么,诚实回答:“小闵和小方在玩21点。”

杨远意礼节性惊讶了一下,扫过桌面两边悬殊的筹码:“看来输赢很明显了,红棉,不太行啊!”

“我数学太差了。”闵红棉认命,收着散落一桌的扑克牌。

“他就很好?”

杨远意没发现,他提到方斐就情不自禁地言语带笑。

闵红棉小嘴撅得能挂酱油瓶:“他也……一般般吧,哎,主要是我太差了。”末了眼珠一转,故作凶狠地警告所有人,“这事儿不许说出去啊!”

“得了吧,谁没事把数学成绩挂嘴上。”常怀宇毫不留情拆穿她。

杨远意赶紧帮腔:“咱也不是学霸,别装了。”

闵红棉抓狂,大喊一声“妈”,起身奔向筒子楼找她电影里的妈妈扮演者贺佳去了。

从始至终,方斐都没参与他们关于闵红棉学历的谈话,保持微笑,在旁边偷偷把刚从女主角那儿赢的钱装进口袋。

他抬起头时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走啊,请你吃东西!”

杨远意猝不及防,笑道:“别浪费钱了。”

外卖最后是没有点,方斐带着赢的钱和杨远意回到单元楼。

三层左侧的门甫一被推开,杨远意先嗅到与半个月前不太一样的气息。

房间半新不旧,南方潮湿,又常年空置以至于总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挥发不去,难闻不至于,但感觉到了就会难受。现在那股味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洗衣粉被晒干后的清香,客厅亮堂,窗边小茶几上还坐着一个保温烧水壶。

“杨老师喝茶吗?”

杨远意收起眼内差点溢出的惊喜,朝他笑笑:“好啊。”

他看方斐泡一种老鹰茶,茶叶形状粗犷,汤色深红,闻着有股浓郁的烘焙香味,只是略略冲鼻,喝起来粗粝但回味十分甘甜。

不算好喝,可风尘仆仆地走了一趟,老鹰茶解渴,比什么金贵的凤凰单丛、陈年普洱都更契合他这一刻的心情。

杨远意面色稍缓,打趣道:“我都不知道你玩21点这么厉害?”

“大学的时候聚会他们总玩这个。”方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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