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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顾晚卿驻足遐思之际,那凭栏远眺的男子收回了落在天尽头处的视线。

许是太久没听到动静,他回眸看向屋内。

那双眸色幽沉,晦暗不明的丹凤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与屋内傻愣着的顾晚卿对上了。

二人隔了三四步远。

视线隔空相接,彼此默然。

卫琛不动声色地将刚及笄的少女从上至下打量一番。

心下暗涌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没有人知晓,他盼望这一日,盼望了多久。

八年的时间,他的卿卿终于从小小女童,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其艳色绝世,婉丽多娇,确实当得起帝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卫琛遐思片刻,敛回思绪,眸色沉淀下去。

淡声打破了沉寂:“约好的酉时二刻,你却迟了半个时辰。”

“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男音浅浅,似春风拂耳,温和宜人。

卫琛踱步进屋,从顾晚卿身侧经过时,他冰凉如玉的手习惯使然地攥住了她的皓腕,牵着她往临窗那一桌好酒好菜过去。

顾晚卿的视线垂落在男人牵着她的手上,被他泛着浅浅粉晕的指节吸引了目光。

柔声喃喃道:“我们女儿家出门,向来要梳洗打扮一番的。”

“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一些。”

“你若是嫌等得久,也可以不等……何故要罚我?”这最后一句,顾晚卿说得小声,近乎嘟囔。

不过卫琛耳力一向很好,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他唇角噙笑,将顾晚卿安置在桌前,妥协的语气略有几分宠溺:“好好好,不罚。”

“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一点也不久。”

顾晚卿微扬眉尾,心下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说辞。

毕竟从小到大,卫琛对她一直包容有加。

这也导致顾晚卿这几年在他面前,越发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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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将顾晚卿按坐在凳子上后,他自己却并没有入座。

而是长身立于少女身后,从广袖中拿出一只锦盒,悄无声息地打开。

期间,他还不忘与顾晚卿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听闻,你今日及笄礼的正宾是谢夫子。”

“她可如传闻中那般,令你钦佩?”

“何止啊。”

“我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

“谢夫子不仅才华横溢,人也生得极美。年少时不知引了多少青年才俊,为她折腰。”

顾晚卿十岁起,便听过谢婉的才名,对其钦佩不已。

觉得她是难得一闻的巾帼奇才,打心眼里以她为榜样,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她那样惊世骇俗的奇女子。

所以卫琛提起谢婉时,她便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悄然将一支梅花木簪,簪在了她的发髻上。

待卫琛得手,打算退开。

顾晚卿才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忙探手摸上发髻,却是不小心摸到了男人冰凉如玉的指节。

顾晚卿的指嫩白如笋尖,肌肤温热,触到卫琛的指节时,一股暖意潺潺涌向他。

所谓十指连心,那股暖意也顺势流进了卫琛心里。

他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心悸不已。

顾晚卿却若无其事地挪开了手,仔细摸到了那支梅花木簪。

她回身,仰着头,看向视线垂落过来的俊美男人,唇角提着肆意的弧度,神态娇俏:“这木簪是你送我的及笄礼吗?”

“怎的如此吝啬,连一支玉簪都舍不得买给我。”

顾晚卿满目噙笑,将木簪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欣赏把玩。

随后她轻笑了一声:“这么丑的簪子,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话落,顾晚卿复又看向男子。

见他一副被她一语中的的样子,她唇角的弧度更深了:“还真被我猜中了。”

没等卫琛言语,顾晚卿也从袖中拿出了一只锦盒:“木簪换玉簪。”

“卫大人,你这次可赚大了!”话落,顾晚卿笑盈盈地将锦盒递给他:“升官礼,看看喜不喜欢?”

卫琛接了锦盒,打开看了一眼。

便是此时,顾晚卿将那支梅花木簪重新簪回头上,与他说起正经事:“对了阿锦,你可知入国子监的考核,难是不难?”

卫琛蓦地合上了手里的锦盒。

他甚至没来及看清盒子里那支墨绿的玉簪刻了什么纹路。

只是听顾晚卿娇滴滴的声音继续道:“我想进国子监。”

“听说每月十五,谢夫子都会到国子监讲学。”

“我想去听她授业。”

卫琛不由捏紧了手里的锦盒,指腹被锦盒棱角刺得生疼。

良久,他才将锦盒纳入袖中,沉沉看向顾晚卿,“你若想听谢夫子讲学,我替你想办法,请她过府单独为你授业如何?”

“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去国子监便是,正好我爹……”

“不行。”卫琛冷沉地打断了顾晚卿的话。

他正色厉声的样子,令顾晚卿愣怔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