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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卫琛的身影消失于门外, 顾晚卿脸上的红潮还是没能平息下来。

她愣怔片刻,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被他亲吻过的耳垂,被灼烫了指尖。

心乱跳着, 说不清是什么情愫。

卫琛同顾准一起入宫, 顾晚卿留在太傅府,也不过是陪母亲袁氏插花、煮茶,百无聊赖。

后来袁氏便叫上了顾晚依和顾晚尘姐弟,带上顾晚卿去帝京郊外的金顶寺礼佛。

正好顾晚依要求子, 去拜拜观音。

顾晚卿则想着出京散散心, 便跟着去了。

一路舟车劳顿, 到金顶寺时,已过去大半个下午。

下马车时, 昭澜和霜月都聚在车前, 小心伺候着顾晚卿。

后者搀扶着顾晚卿下了马车,朝那金顶寺的天阶看了一眼,难免想起些前尘往事:“上回小姐来此, 还是一年多前的事。”

“如今却觉得日子过得没那么快,仿佛就是昨日才来过。”

霜月随口喃了一句,说完才想起来顾晚卿记不得以前的事,连忙禁声。

顾晚卿却留心听了, 心下略有几分诧异:“你且说说,一年多前,我来此做什么?”

她印象中,倒是未曾来过金顶寺烧香礼佛。

还以为今世的自己,今日也是头一回来。

“当初姑爷随军出征, 奴婢随小姐来这金顶寺, 为姑爷求一保平安的符文傍身。”

霜月没想到顾晚卿会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

前段时日, 旁人与她提起前尘过往,她还觉得厌烦不耐,谁说也不好使。

果然成了亲是不一样,或许对小姐的并且还有好处。

想到这里,霜月便乐于同顾晚卿多说些以前的事。

尤其是当初她随顾晚卿来金顶寺,一跪一叩首,虔诚求得那平安符。

“如今看来,这金顶寺的佛祖还是很灵验的。”

“不枉费小姐当初千辛万苦为姑爷求得平安符,这才让姑爷平安凯旋。”

霜月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上山后,也向佛祖求些什么。

自然没有注意到顾晚卿在听完她的话以后,神情僵滞了一瞬,一脸懵懂和些微诧异。

这次来金顶寺,顾晚卿他们一行,是乘坐人力轿上山,倒是没费什么力气。

到了寺里,顾晚依同顾晚卿打了招呼,先去拜送子观音。

袁氏陪着她去的,留下顾晚卿和顾晚尘杵在一排庄严肃穆的佛像前,相顾无言。

在顾晚卿的印象里,她这个三哥哥顾晚尘本就寡言少语,与她相交甚浅。

她自然不会主动找他搭话。

却没想到顾晚尘会跟她提起顾晚相。

“二哥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虽不至于被人为难,但想必日子也一定不好过。”

“婠婠,你如今与卫大人夫妻和睦,可否跟卫大人说说,免了对二哥的责罚?”

顾晚尘这么一说,顾晚卿才知道原来这两日没见顾晚相是因为他人在刑部大牢里。

想来是他给她捎信,帮着沈复生联络她,才惹得卫琛一怒之下,把他扔进了大牢。

说起来这件事原因还是在于她自己,顾晚相不过是被迁怒的倒霉蛋罢了。

“三哥放心,我晚些时候回府,一定好好劝说阿锦。”

想来卫琛也不会过于为难顾晚相,毕竟他是太傅府的人,又是她的亲哥哥。

不过刑部大牢里那恶劣阴暗的环境,哪怕是没人为难于他,也是够顾晚相喝一壶的。

顾晚卿想,她如今和卫琛的关系应算是不错的。

在他耳边吹吹枕头风,让他放了顾晚相,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晚尘听她这么说,点点头,便不再多言语。

兄妹俩又回到了相对无言的状态,顾晚卿细细打量了她这位三哥一阵,见他似有些不自在,便移步去观摩那些镀金的佛像。

就在顾晚卿以为,她会和顾晚尘相安无事到袁氏和顾晚依回来时,金顶寺的住持闲步从殿外路过,无意瞥见了她。

虽阔别一年多,顾晚卿如今做人妇打扮,与少女时模样是有些出入。

但住持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并清楚记得她的名字。

“时隔许久,没想到还能再见顾施主。”

“想必顾施主已经如愿以偿,此番定是来还愿的。”

住持笑容慈蔼,与人和善,倒是真应了佛祖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顾晚卿被他老人家叫住,愣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这位住持想来是以前她相识的人。

老住持并不知道顾晚卿失忆的事,只当她此番是来还愿的。

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只新的平安符,说是可以给她那位顶重要的心上人替换。

言谈间,顾晚卿才知晓自己当初真的来此为卫琛求过平安符。

还是一步一叩首,十足的诚心跪拜到佛祖面前的。

足见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求得卫琛平安凯旋有多重要。

思绪百转间,顾晚卿想起今晨卫琛起床时,被他妥帖纳入怀中的那枚平安符。

当时她只粗粗瞄了一眼,觉得平安符的符纸十分陈旧,应是有些时日了。

而且看卫琛宝贝的样子,她只当是他信这个,好不容易求得的。

仔细想来,前世她也曾送过卫琛平安符,还是她亲手画的。

那时卫琛也是随他兄长出征,他们约好了,待他凯旋之日,给她带些西域美酒回来。

可惜后来顾晚卿并没有等到卫琛凯旋的那一日,她只记得与荀岸成了亲,相敬如宾,然后稀里糊涂就到了如今这世道。

仿佛前世那短短十几载,不过是一场离奇的梦。

她到底为什么会遇上这么离奇的事?

前世的她后来如何了?

是否与荀岸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卫琛是否凯旋,他是否也如今生这般,爱慕着自己?

太多疑惑萦绕在顾晚卿心中,她揪着眉,觉得有些乏了。

恰好袁氏陪着顾晚依从观音殿回来,住持盛情留他们在寺内用晚膳,吃些佛门素斋。

顾晚卿便去后院小坐休息。

期间她从霜月那儿听说,当初她来金顶寺为卫琛求平安符,也曾累倒过。

因此还在金顶寺留宿了一宿。

后来赶回帝京,她又独自一人骑马赶去乌山镇送行。

从霜月的话里,顾晚卿听出过去的自己对卫琛有多看重。

能一步一叩首为他求平安符,可见是真的很喜欢他。

顾晚卿难免多想了些,越发觉得如今的自己对不住卫琛。

他想娶的一定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有他,很爱他的自己,而不是现如今什么也不记得的自己吧。

-

在金顶寺用过晚膳,太傅府的马车才快马加鞭赶回了帝京。

彼时明月当空,帝京城内连夜市都近尾声。

街头巷尾,人影稀疏,长夜静寂。

马车抵达太傅府时,霜月唤醒了闭目养神的顾晚卿。

入府前,昭澜还特意询问了门房的人,确定顾太傅和卫琛都从宫里回来了。

正如卫琛答应的那般,他忙完了公务便来太傅府接顾晚卿回丞相府。

到了府里,才听说顾晚卿随袁氏去了金顶寺。

他也不知她几时能回,便耐着性子在太傅府等,正好同顾准商量了一下西北蝗灾的事。

晚膳自然也是在太傅府用的。

一家子,就剩下顾准孤家寡人在府中用膳,还好有卫琛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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