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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呐,每上到一个台阶,就会看见更远的风景。”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努力吧。以后才能追上她的脚步,跟她一起去更高的地方,看更远的风景。”

“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为了你从高处退下来吧?”

“这水才往低处流,人得往高处走,明白不?”

父亲一席话,既抚平了陆筝心里的创伤,又为他拨开了前路的迷雾。

少年扬唇,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给老父亲递过去:“谢谢老爸提点,儿子给您点根烟。”

陆开阳被他逗乐了,笑得眼角纹路皱起,一脸慈蔼。

接了烟,陆开阳佯怒道:“别忘了你学生的身份,烟可不能带去学校里。”

陆筝应了,想了想,把整盒烟都塞给了陆开阳:“从今天开始,儿子我正式戒烟了。”

他声音响亮,把屋里的赵慧给嚷出来了。

看见他们爷俩有说有笑的,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大小一起骂。

夜色渐深,明月巷里挨家挨户亮着灯,一片烟火气。

陆筝家的氛围从一开始的崩裂到现在的温馨,实属不易。

所以今晚陆筝很乖,饭后主动洗碗,而且老早就上床躺着了,还让赵慧把他的校服给翻出来,明儿他要穿校服去学校。

赵慧听了,望了眼窗外的夜空,问了陆开阳一句:“孩子他爸,你说这明儿的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啊?”

……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

谢柳还由父亲谢树华开车送到学校,她进教室时,陆筝已经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女孩微微诧异,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陆筝面前摆着英语书,正翻到最后的单词页面,“早啊。”

“你干嘛呢?”谢柳在自己位置坐下,回身看了眼陆筝桌上的课本,略诧异地看向他:“你这是在看单词吗?”

少年点头,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谢柳却笑了,“你真在看单词啊?要一起吗?”

她虽然惊讶,看见陆筝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她半分没有嘲笑陆筝的意思,反倒有些欢喜。

为陆筝改邪归正欢喜。

“是该好好学习了,马上高三了。”谢柳喃喃,想起了谢树华说的那句话。

男人说,高考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当时谢柳听了倒也没多想些什么,现在看着陆筝,她却忽然觉得谢树华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谢柳希望,高考结束后,她和陆筝还能一起走更远的路。

这么一想,谢柳凑近男生一些,冲他笑得特别甜:“陆筝,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吧。”

少年看着她,因为距离较近,他能看见她眼眸中映着的自己。

对视了好一阵,直到上课铃打响,少年才伸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脸:“知道啦,我会追上你的。”

谢柳僵住,俏丽的脸蛋微微泛红,她极不自在的回过身去,小嘴小声嘟囔:“就不能说赶上吗?追字有歧义啊笨蛋。”

她想歪了,知道陆筝说的追上是指学习方面赶上她,而不是那个“追上”。

但实际陆筝那句话,也包含了那个意思。

一语双关罢了,就是不知道谢柳听懂了没有。

……

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的陆筝,这一整天都过得特别充足。

谢柳抽空给他做了一张学习计划表,还特别仗义的要辅导他的功课,忙的不亦乐乎。

陆筝心情颇好,虽然学习很累,但他心里却是溢满了阳光,很暖。

但这份温暖,却只持续到了下午放学。

陆筝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拿出书本准备做作业。

母亲赵慧都看直了眼,还一次次的问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陆筝来着。

至此,家里的氛围都还很欢乐。

可这份欢乐,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陆开阳却始终没有回家而逐渐演化成了担忧。

赵慧做好了晚饭,母子俩在等陆开阳回家吃饭。

结果等到了晚上九点多,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凉,反复热了十几遍,陆开阳还是没有回家。

赵慧开始急了,在巷口去张望,又回到镇子外沿的那个家具厂打电话,询问情况。

家具厂的老板告诉赵慧,今天陆开阳和其他几个员工一起去山上伐木了。

是厂里早就定下来的一批木头,今天要运回厂子里。

搬运的工人不够数,陆开阳便一起去了。

老板说他们早该回来了,还说给木材商那边打个电话。

于是赵慧和陆筝又满心忐忑的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终于等来了家具厂老板的电话。

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赵慧哭晕了过去。

家具厂的老板说,陆开阳和那几个去运木材的员工在返程的路上遭遇了车祸,眼下几个人都送到了县里的医院,正在救治中。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听说伤情都很严重。

赵慧当时便晕过去了,陆筝将她扶到了椅子上,过了好一阵她才醒过来。

醒过来后,赵慧便哭得不行。

最后还是陆筝安抚了她的情绪,说动她一起坐车去县里的中心医院。

这一夜,陆筝没能合眼。

他的担忧不比赵慧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跟母亲一样掉眼泪,家里总得有一个人要稳住心态和情绪。

到了县里的中心医院,陆筝得知陆开阳还在抢救中。

他终于绷不住了,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声嘶力竭。

现如今,陆筝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世事难料。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

陆筝已经接连一周没有到校了。

课间休息时,谢柳总忍不住回头盯着他空荡荡的座位发神。

一周前的早上,荣嬷嬷说陆筝家里出了点事情,可能要请假一周。

具体什么事情荣嬷嬷没说,谢柳也去过明月巷,但陆筝家的院门紧闭着,根本无人在家。

后来她听说,陆筝的父亲出了车祸,好像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于是谢柳向陆筝家的邻居打听了一下陆筝父亲所在的医院,这天放学以后,她向大伯他们撒了个谎,说自己要在同学家留宿,一起复习功课。

实际谢柳却坐车去了县里。

她父亲两天前就离开临川镇了,走的时候心情颇好,还对她笑了笑。

谢柳只当他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进展比较顺利,便没多想。

她很庆幸谢树华的离开,否则今天她肯定没办法溜去县里的中心医院找陆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