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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莹莹看了眼弟弟,鼓起勇气说: “妈,你就跟二婶学,啥都听奶的呗,奶说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样总不会有错的。”

金红莲直叹气: “那哪儿行呢,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我总得替你爸看着点,劝着点。”

罗星做了个口型:看吧。

罗莹莹也低头不说话了。

金红莲对此还一无所知,继续说: “如今你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头大嫂,哪能跟着二弟妹他们胡闹,还有小雪,她不当童养媳了,到时候阿松咋办,哎,这事儿可有得我发愁了。”

罗莹莹姐弟俩翻身进了被窝,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逃过母亲的念叨。

金红莲叹了口气,伸手给他们掖好被角,又摸了摸他们的脸颊,低声道: “你们可要给娘争口气啊,不然外头那女人要得意了,尤其是莹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书,要是没读出名堂来是要被笑话的。”

许久,她吹灭了灯,屋子里一片寂静。

黑暗之中,罗莹莹伸手用力擦了一把眼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罗星偷偷伸出手握住姐姐的手,无言安慰。

随着第一声鸡鸣,金红莲就起身开始忙活。

她总有忙不完的活,烧锅煮粥,切菜扫地,等鹿小雪和严巧云过来的时候,大半的活儿她都干完了。

严巧云忙道: “大嫂,你就光做早饭就好了,其他的放着我来。”

说着抢过她手里头的扫把,又说: “文华说待会儿他去挑水,你们快放下。”

金红莲忙说: “二弟昨天也忙了一天,让他多歇一会儿吧,我去就成。”

“可别,文华说了,娘喜欢看他干活,家里头的重活累活都留给他。”严巧云大概知道丈夫的意思,并且顺水推舟。

说话的功夫,鹿小雪已经把菜都喜好了,抬头问: “大嫂,娘不是说不用这么早起来吗,咱们三个一起干,一会儿饭菜就好了,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金红莲摇头道: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你让我睡也睡不着。”

严巧云正在扫地,听见这话笑着搭了一句: “大嫂你这么早起来,倒是弄得我跟小雪不好意思睡懒觉了。”

金红莲一顿,忙解释: “我可没这意思,你们想睡到几点都行,这么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干。”

“那哪行,都让你一个人干成什么样了。”严巧云笑着说。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罗老二果然穿戴整齐的过来了,二话不说挑着水桶就走。

他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那么大的水桶挑着毫不费力,来回两趟就把大水缸灌满了。

这还不够,他还把院子里用来洗刷的大水缸也装满了。

沈沛霖醒来到了院子,就瞧见老二扛着个扁担,一副等待她称赞的样子。

“老二今天可真勤快,待会儿奖励你一颗鸡蛋。”

沈沛霖笑呵呵的说,暗道罗老二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哪有大男人睡懒觉,让媳妇摇摇晃晃的去挑水的,他偶尔干一次还挺得意。

罗老二没瞧见亲娘眼底的嫌弃,得了这句话他更得意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金红莲没敢偷工减料,早晨一人一颗白煮蛋。

沈沛霖拿出一颗递给罗老二: “来,最大的一颗给你。”

罗老二上了桌就发现不对,这人人都有鸡蛋,显不出他那颗的金贵来,但没等他说话,娘就把最大的鸡蛋给他了。

虽然都是家里鸡生的蛋,大小差不离,但罗老二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那颗就是最大。

他满意的敲开鸡蛋壳,香喷喷的吃起来。

罗文松看着眼热,连声喊道: “娘,明天我去挑水,我也要吃最大的鸡蛋。”

“你能干什么,挑水只能我来干。”罗老二瞧不上傻弟弟。

罗文松不干了,委屈巴巴的说: “娘,我也会挑水。”

甚至站起身: “我挑给你看。”

别说,他学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沈沛霖笑看着这一幕,点头道: “这样吧,你们兄弟俩轮流来,一人一天,谁负责将水缸挑满,当天最大的鸡蛋就给谁吃。”

罗文松顿时昂起小脑袋: “明天最大的鸡蛋就是我的了。”

罗星忽然抬起头: “我也能挑水。”

沈沛霖看了看小萝卜头,取笑道: “你人还没扁担高,好好吃饭再长两年吧。”

严巧云也开口道: “娘,我也能挑水,以前家里头用的水都是我跟大嫂轮着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连个鸡蛋都要跟老子抢。”罗老二不乐意了,愤愤骂道。

沈沛霖眉毛竖起: “老二,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罗老二见老娘生气,立刻改了口风: “我是疼媳妇,她们女人力气小,挑水多累,再说大嫂还得养身体,还是我跟老四轮着来吧。”

严巧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暗道有生之年居然能从文华嘴里头听见疼媳妇这三个字。

沈沛霖点了点头,吃了口凉拌菜,看了眼惴惴不安的金红莲,到底还夸了一句: “红莲这手艺真不错,做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娘吃着喜欢,我以后就常做。”金红莲忙道。

事儿就这么过了。

沈沛霖吃完早饭,转身又投入到篾丝大业中,光是炮制篾丝就花了她足足三天的时间,这还是在梨梨的大力支持下。

这一天,万事俱备,沈沛霖开始正式做竹编。

想了想,她让几个孩子都坐在身边看着,谁愿意学就学,能学到多少看他们自己。

罗老二也搬了个凳子坐过来,瞧着沈沛霖的架势,惊讶的问: “娘,您这瞧着比绣花还麻烦。”

沈沛霖点头道: “虽然用的东西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做竹编跟绣花一样,讲究的都是细致的手法和足够的耐心。”

她要做的,是以篾丝作为主体,加以染色,通过编制的方式制作成一幅画。

正如罗老二所说,普通的竹编是卖不出价格的,而这个年头并不缺会竹编手艺的人,譬如热水瓶保温桶,行李箱,面包篮之类不需要多少手艺的竹编,价格普遍偏低。

整个国家赚取外汇,靠的都是低价商品。

沈沛霖想要一次性赚取承包费和创业基金,就得另辟蹊径,竹编画就是她的目标。

在开始之前,沈沛霖在笔记本上打好了草稿,她考虑到当前年代的特殊性,以及国内和国外审美的差别,选择了基本不会出大错的花卉图案。

这也是考虑到距离展销会已经不到一个月,太过复杂的图案花费的时间太长,沈沛霖怕时间赶不及,错过了这次的展销会,她的东西再好,想卖出高价也难。

有梨梨在,沈沛霖还有超越时代的审美和构图,能够将精细雅美集为一体,做成一副薄如蝉翼,光洁如绸缎一般的牡丹图。

十指翻飞,篾丝如同一根根丝线,灵活的穿梭其中,勾画出她脑中的图案。

罗家人却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置信。

之前沈沛霖劈篾丝那一手,已经让他们心底赞叹,觉得比村里头大部分人都强,可现在再一看,她这手艺哪里是比别人强,根本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严巧云忍不住扯了扯丈夫的衣角: “咱娘啥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罗老二也摇头: “以前爹在的时候,娘从来不干这活,后来爹不在了,也是我干得多,我没咋见过她做竹编。”

他都没见过,更别提其他人了。

沈沛霖一口气编了三个小时,图案初现,她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罗阳忙道: “奶,你咋这么厉害,居然能用竹子画画。”

“奶还有许多本事,只是这些年太乱了,奶不敢显露,往后你们就知道了。”沈沛霖打了个哈哈。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怀疑,就算他们心底犯嘀咕,也想不到她换了个芯子。

退一万步就算想到了,跟罗老二似的去找神婆有啥用,毕竟现在可是容不下封建迷信的现代社会。

竹篾画太考验精力,后头大半个月,沈沛霖都留在家里头孤军奋战。

她提前叮嘱了家里人这事儿不能往外说,否则一个个找上门来,她压根没法干活。

幸好罗家人还算听话,一直到她将牡丹图做完,消息也没露出去。

大半个月后,牡丹图终于完工。

孩子们看得舍得不挪开眼睛,一个个围着看。

金红莲拉住孩子,一个个告诫: “这可是你们奶花了大功夫做的,不许碰,弄脏了就糟了。”

沈沛霖伸了个懒腰,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带上罗老二出发了。

罗老二紧紧抱着用布包好的牡丹图,一路上都在问: “娘,这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你说咱们要个什么价,至少得一百吧?”

沈沛霖撇嘴: “一百配得上我这么辛苦?”

她手指头都磨出了老茧,梨梨跟着累得歇菜,只能回到身体内休养,一百块她可不舍得。

罗老二瞪大眼睛: “一百还不够啊,一百都够买一个山头的竹子了。”

沈沛霖懒得搭理他,两人一路顺风顺水的赶到了市里头,按着报纸上的地址找到了展销会,结果到地方一看傻眼了。

进展销会卖东西得要名额,这东西他们压根没有,连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