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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过?后, 开工的开工,开学的开学,城市很快恢复忙碌的节奏。

第一个周末恰好是?情人节, 节日的氛围被商家的各种促销活动宣传开来, 想忽略都难。

缪蓝和贺京桐第一次过这个节, 双方都比较上?心?。

原本他?打算跟她去城郊的温泉山庄度两天?假,但她有别的安排——听霍清歌的演奏会。

上?次她因为工作没来得及去现场,还挺遗憾。

这是?霍清歌年后第一场, 正好时间?不冲突, 而且演奏会的氛围雅致又?浪漫, 跟情人节的调性十?分相符。

贺京桐老大?不乐意:“在我妈眼皮子底下过?什么情人节?”

缪蓝采访他?:“请问你说的度假是?单纯的度假吗?”

他?打的主意还不明显吗?真?去了山庄, 别说泡温泉了, 说不定她连房间?都出不了。

在霍清歌面前, 他?还能收敛点。

贺京桐被?拆穿,马上?换了副面孔:“蓝蓝,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全都听你的。”

“……”

演奏会晚上?七点开始, 他?们在外?面用?完餐后, 驱车去了梦泽大?剧院。

情人节天?公不作美,白天?一直阴沉沉的,到傍晚终于落了点雨, 空气湿冷,气温比过?年期间?降了许多。

时间?正紧, 剧院的停车场入口在排队。

车子龟速朝里进, 贺京桐通过?后视镜里掸眼一看?, 后方拐弯处某一辆车好像是?他?爸贺维君的。

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前三?位车牌号, 但车型在北宁很稀少。

几乎是?他?爸的专属标志了。

“蓝蓝,看?,后面我爸的车。”

缪蓝好奇地望两眼,“爸爸也来了?”

不一会儿车子开进停车场,贺京桐找了个位置停好,同时留意着贺维君的车。

离他?挺近。

但迟迟没人下车。

往常情况下,他?爸跟他?遇上?,一定会找他?训几句话,今儿倒是?反常。

贺京桐料想他?爸是?为了面子装没看?见他?。

天?生的父子冤家,怎么会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

缪蓝不想参与进去,但他?显然要跟贺维君斗法,还得拉她作陪。

下了车,他?牵着缪蓝的手,主动过?去敲开贺维君的车窗,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爸?”

贺维君嗯了一声,索性也不装了,推开车门下车。

“您日理?万机的,来看?我妈演出?”

贺维君跟缪蓝点了个头,不搭理?不怀好意的儿子,径直往剧院的入口走。

这便证实了贺京桐的问话。

“爸爸。”

贺京桐青春期以后就很少这么叠字称呼父亲了,当下脱口而出,嘲讽意味十?足,“您甭白费工夫了。看?看?您自己,也五十?好几的人了,早些年干嘛去了?我妈早就抛弃情情爱爱那一套了。”

何止情情爱爱,她连他?这个儿子都不太关心?。

更别说他?爸这个前夫了。

缪蓝听得不是?滋味儿,心?想这也是?能说的吗?

贺维君不会生气吧?生气了不会当场发?火吧?发?火了她不会被?殃及吧……?

越想越虚。

贺京桐就非得嘴欠说那两句话吗!

贺维君步子迈开,行走起来气势拉满,完全没有因为儿子的话而掉价。

很快便把他?们甩到身后。

缪蓝暗暗竖起大?拇指:“爸爸真?有范儿……”

根本都不搭理?他?们。

两个人进了剧院的演出大?厅,先去后台跟霍清歌打了个招呼。

贺京桐照例捧来一束百合花,以前卡片上?落款只有他?自己,这会儿缪蓝的名字跟他?并排。

在花店的时候,他?亲手写下的。

花送到霍清歌的手上?,“妈,演出顺利。”

霍清歌很高兴:“你把蓝蓝都带来了,你妈我绝对超水平发?挥。”

“悠着点儿,您这水平再超了,还给不给别人活路?”

“你也悠着点儿,我要飘了。”

“霍老师踏实着呢。”

缪蓝看?着母子俩说笑的场面,忽然有些想自己的妈妈。

她轻轻叫一声:“妈妈。”

久违的称呼,是?在喊霍清歌,又?像是?隔空喊另一个人。

霍清歌拉着缪蓝的手,亲亲热热地关心?。她们之间?的联结,除了贺京桐,还有她妈妈纪含湘。

“今天?这场是?怀旧主题的,有两首纪念友谊的曲子,蓝蓝,你妈妈含湘,以前跟我合奏过?。一会儿弹给你听。”

缪蓝感激地收下这份心?意:“谢谢您。”

贺京桐问道:“妈,嘉树今天?没来?”

一般霍清歌的演奏会都会带着他?当演出嘉宾,既是?煅炼也是?亮相。

但是?年前霍嘉树跟母亲的观念产生冲突,至今还没解决。

他?发?了一通脾气,俗称翅膀硬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不愿再借着母亲的名头顺风顺水地过?,非要靠自己闯。

“今天?过?节,他?不知道跟谁约会呢。”霍清歌对小儿子期待和包容都足够,“让他?闯吧,头破血流就知道找我了。”

贺京桐了解清楚情况,跟霍清歌提了一嘴:“妈,嘉树不在,但我爸来了。”

“你爸?”霍清歌并不意外?,“他?爱来不来。”

霍清歌还要做准备,没有太多空闲时间?,贺京桐和缪蓝先回演出大?厅。

大?厅内金翠辉煌,碧彩闪灼,共上?下两层座位区。

霍清歌的名气在国内外?都是?响当当的,演奏会基本场场爆满,票要靠抢的。

他?们的位置是?提前留好的,在前排观赏效果最?佳的区域内。

观众陆陆续续进场,台上?工作人员作最?后的准备和检查。

两人落座,贺京桐拉着缪蓝的手,笑说:“蓝蓝,给你讲个好玩的事情。”

“嗯?”她的注意力被?转移。

“刚才在化妆间?,你看?到最?大?的那束郁金香吗?”

“对,好大?一束。”缪蓝一进去就被?惊艳到,簇拥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上?百朵,属实乍眼,“那是?谁送的?”

“你猜猜。”

“……你爸爸?”看?起来也不会有别的可能。

“嗯,就是?他?。”

缪蓝作为小辈,无法逾矩地评价什么,只能说:“爸爸他?还挺有心?。”

“你应该说他?早干嘛去了。”贺京桐笑话自己亲爸毫不留情面,“我妈不会要他?的花,等散场了,观众到门口她一人发?一枝。”

“……”

该说不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要不然那么一大?捧,拿回家都不好打理?。

两人回身望望贺维君有没有进场,一直没发?现他?的身影。

贺京桐猜测:“可能在后台。”

演奏会开始,观众区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顶级音乐家的风采。

中间?有一首《Auld Lang Syne》,传唱度很高,观众最?熟悉。

旋律携带着记忆的钥匙,解开了尘封的锁,加上?后台霍清歌说的话,让缪蓝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耳边第一次响起这首曲子,来自妈妈的哼唱。舒缓的旋律,在她生病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常常伴她入睡。

后来再也没有了。

深沉的思绪被?贺京桐捏她手的动作打断。

他?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缪蓝微笑着摇头,反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恢复精神继续欣赏台上?的音乐。

她一时有些后悔,也许应该听他?的去温泉山庄。

今天?来这里,确实不像在过?情人节。

演奏会持续两个小时,听下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结束以后,贺京桐看?出来缪蓝的兴致不高。

观众陆陆续续离场,他?牵着她的手,她便乖乖跟着他?走。

他?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待会儿我跟我妈多要两朵郁金香送给你,大?过?节的,省得我买了。”

“贺京桐,你怎么这么抠?”缪蓝的思绪被?他?夸张的话带跑,仰头看?他?,不可思议。

其实在花店订百合的时候,他?也想送她的,但缪蓝觉得捧来捧去的很麻烦,他?们之间?也不缺这一束花的仪式感,她便拒绝了。

但不代表他?现在可以敷衍地“借花献佛”。

贺京桐煞有介事地教育她:“这叫勤俭持家。今天?外?面的花儿卖得多贵。你不管家,不知道咱家的钱花起来跟流水似的。”

“……”

他?什么时候管过?家了?

“那我把送你的礼物退了行吗?”缪蓝拿他?的逻辑反击,“像你说的,勤俭持家。”

她花了好几十?万呢,买了一款情侣对表。

他?双标起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不行。我已经送了你最?贵的礼物了。”

“哪有?”

他?别太好意思了。

“千金难买我们家蓝蓝开心?。”走到停车场找到车,贺京桐站定,摸摸她的后颈。

配合着动作,他?的声音逐渐有了靠谱的质感,“蓝蓝,你现在开心?一点吗?”

话里有讨巧的嫌疑。

但不可否认,越听他?说些奇奇怪怪没头没脑的话,她的心?情越放松。

缪蓝跟他?坦诚:“我只是?,有点想妈妈了。”

贺京桐当然明白,她思念的是?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

这情人节过?的,见完这个妈妈想那个妈妈,差点成母亲节了。

“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她。”

虽然过?年期间?才去扫过?墓,但只要做女儿的想,随时都可以去见妈妈。

缪蓝忽然坚定:“我现在就可以见到她。”

贺京桐:……?

“蓝蓝,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车当然没往墓地开,很快回到郁金堂,贺京桐明白了她说的“见到”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纪含湘在弥留之际,给她录下了很多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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