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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重重云雾,摩天耸立山峰,琴虫和松泉对上视线,明知道松泉应该看不见他,但琴虫在这视线下,依旧难免惊惧。

他折身?后逃,对许机心道:“阵法要?破了,快走。”

许机心没有犹豫,紧跟在琴虫之?后,她问:“时间够了吗?”

琴虫卡顿了下,不确定地开?口,“应该够了吧?”

他心头大?急,默默祈祷,韩烈烈已经炼丹完毕。

但他祈祷落空,他和许机心赶到丹房时,炼丹房门,依旧关得紧紧的。

琴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拿琴出?来再问问。

主要?是,他这问的,不是韩烈烈,而是丹炉,与?丹炉这种器物沟通,要?耗费很大?精力。

他想留着对付外边那?群渡劫,再拖延下时间。

许机心见他僵在原地,催道:“傻站着做什?么?,问韩烈烈还差多久啊?”

琴虫咬咬牙,盘腿坐下,拨弄琴弦。

拨动间,天上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似的裂缝,终于撑不住,若气泡般无声炸开?,露出?后边更真实的蓝天白云,以?及层层云雾。

层层云雾之?内,几十名渡劫踏虚而来,落在上方,与?许机心遥遥相望。

特别是松泉,那?双鹰隼似的视线落到许机心身?上,锐利逼人。

配着那?张正义凛然的方脸,威慑力度直接拉到满级,好似审判人的戒律长老,在他目光之?下,一切犯罪,无所遁形。

他盯着许机心,眸光动了动,“神族?不,不是,妖族。”

听到许机心是妖族,其他渡劫眼底闪过意外。

只?瞧见许机心影像时,他们?已经默认许机心是神族。

只?有神族,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帮神族,且是忽然冒出?,过往寻不到多少痕迹。

谁知道,真见了人,竟是妖族。

许机心拦在琴虫和炼丹房前,盯着松泉,满是不悦,“妖族怎么?了?妖族碍着你什?么?事了?”

她视线落到里边的妖族渡劫身?上,道:“你们?还敢和人族混在一起啊,不怕人族背后刺一刀,让咱们?妖族也给灭了全族?”

人族渡劫气道:“满嘴荒唐!”

妖族渡劫没有搭腔,神情复杂。

前车之?鉴尤在,他们?心里不是不嘀咕,但在飞升大?计面前,这些?隐患,可以?暂时压下。

而且,若不能飞升,考虑妖族全族,没有异议。

妖族渡劫眸光微起波澜,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淡淡答道:“少说些?挑拨之?语,神族呢?”

他们?刚才神识扫过这片驻地,没有神族身?影。

但,神族气息尤在,且十分浓郁,这说明之?前,神族还住在这儿,且神族离开?的时间,不断长久。

有渡劫迫不及待伸手?一捞,抓向许机心。

许机心抱臂,冷笑道:“就你这本事,也敢抓我?”

风扬过她的墨发,碧翠色的衣袍在风中烈烈,她站在那?儿,也没见她做什?么?东西,那?双朝她而来的用道意凝聚的大?手?,在空中一寸寸的,碎成齑粉。

松泉眉毛蹙起尖尖,意识到之?前的危险来自于哪里。

他定定地瞧着许机心,暗道可惜。

可惜他修炼这么?多年,不曾途中见过这女修,不然,怎么?也得追求追求,让她当自己道侣。

这容貌处处长在他心坎上,资质又逆天出?众,无论是容貌还是资质,都?配得上自己。

可惜了,初次见面,立场不同。

他压下心头可惜,声音温和,“道友非神族,岂不知唯有神骨可飞升?我观道友修为亦飞升在即,不怕自己困死在这下界?”

许机心还想怼怼,琴虫收了琴,唇角微动,一道声音传入许机心耳中,“许前辈,稳住他们?,拖延下时间,只?剩下最后收尾了。”

许机心将话咽了下去?,露出?个犹豫的神色,叹了口气,“你说得我未必不知道,只?是这良心,过不去?。”

松泉劝道,“‘妖不为己天诛地灭’,道友又何必自缚?一切因缘,在飞升面前,都?是小事,一切恩情,在生死面前,都?不足挂齿。”

“还是说,道友已有神族主动赠与?的神骨,才这么?坚定的站在神族这边?”

松泉这话一出?,所有渡劫视线都?落到许机心身?上,要?不是之?前许机心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此时他们?恨不得抓住许机心研究。

许机心想也不想地否认,“我自然没有神骨。”

大?多数到了渡劫这个境界的,假话说得和真的一样?,旁人说出?这话,他们?心里得打个突,盘算他这话有几分可能性,但是此时,所有渡劫竟有种诡异的直觉,许机心没有说假话。

可能是她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听不出?半点心虚,也有可能是,她提起神骨太过寻常,听不出?丝毫异样?。

所有渡劫都?有些?失望。

他们?宁愿,她身?上有神骨,若有神骨,代表着有一条已经成功的路在眼前,但没有神骨,意味着有关神骨移植一事,将毫无头绪。

“既然没有神骨,何不擒住这名神族?”松泉声音带着诱..惑.,“你若擒住这名神族,他身?上的神骨,归你。”

许机心扭头望向琴虫,指着琴虫道:“你说他?”

琴虫适时配合。

他后退一小步,盯着许机心暗藏戒备,“悦悦姐姐,你别信他们?的话,移植神骨才能飞升,本就是一件谎言。”

松泉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地开?口:“世已有五千多年不曾有人飞升,为了飞升,可牺牲一切。”

他落到许机心身?上,“不能飞升,阳和界迟早会毁灭,我们?这样?,也是救世。”

“你想阳和界毁灭吗?”

许机心果真迟疑,小声道:“可是,咱们?可以?将修为压缩压缩再压缩,强悍到雷劫无法撼动咱们?。当飞升雷劫渡过,天道再怎么?不愿,有规则在那?,祂也只?能任咱们?飞升。”

这话不用松泉开?口,其他渡劫就七嘴八舌地辩驳,“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还不是此道行不通?”

“你真是太天真,若真能如此,我们?还能走这种邪魔外道?”

“天道不让我们?妖族飞升,凭什?么??人族造的孽,咱们?妖族茫然无知,就承了孽,天道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又何必再遵守祂的规则?”

那?妖族的话,说出?所有妖族的心声,让他们?纷纷忍不住出?声响应,“就是就是,老天不让我们?飞升,我们?就自己飞升。这都?是老天逼我们?的。”

许机心不解,“人族牵连我们?至此,我们?不该与?人族划下界限?”

“等飞升再说,为了飞升,可以?抛弃一切芥蒂,一切恩仇。”妖族渡劫看在许机心同为妖族的份上,说得倒是苦口婆心。

松泉颔首,“不错,为了飞升,为了救世,可以?牺牲掉一些?东西。道友难道想看阳和界毁灭?”

琴虫抬眸,愤恨得望着松泉,心头却一片平静。

他知道,自己能如此平静,是因为他知道,许机心不可能动心。

许机心名为机心,却没有多少心机,以?往聊天,他稍微旁敲侧击,就轻易得知她对神骨,以?及飞升的态度。

她觉得移植神骨是一件很荒谬,且不人道的事,对于飞升,她话里有很一种很强烈的笃定,那?便是飞升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他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但她有这般信心,便不可能选择移植神骨飞升这条路。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松泉很擅长攻心。

他不着痕迹的偷换概念,将移植神骨,飞升,救世给关联在一起,凡有点大?义感的,都?要?迟疑一下。

便算此刻不迟疑,未来这事也会变成一根刺,插在心头,日后再多见几次飞升失败案例,这件事,这句话又会在反复冒出?,从而质疑,当初自己做的事,真的是对的吗?

渐而,本来坚定的神族立场,会慢慢的不太坚定,再转换立场。

他收回?视线,急道,“悦悦姐姐,他是骗你的,我们?神族若真这么?重要?,当初又怎么?会灭族?悦悦姐姐,飞升,还得靠自己的能力。”

许机心又开?始犹豫。

松泉眸光眯了眯,灵气暗动,化作绳索,捆向琴虫。

琴虫警觉,在身?侧竖起一道音障。

无形灵气化作道道长针,刺向音障,瞬间将音障刺穿,又继续攻向琴虫。

琴虫面色泛白,渡劫初和渡劫大?圆满,差距还是有些?大?,兼之?之?前他为与?丹炉沟通,耗费了不少灵力,这一击,怕是要?受伤。

不过,万千灵针还未靠近他,他先感受到一股清凉,仿若被月华梳洗过般,瞬间从地到天,来到另一处地方。

却是许机心出?了手?,斗转星移,关键时刻救了他一救。

万千灵针散去?,松泉垂眸。

他猜测得没错,那?对他动手?的,便是她。

此女实力,不输于自己。

在底牌尽出?之?时,生死难说,但不出?底牌,谁也奈何不了谁。

更有一点,他畏天道感应,偏生这一点,没在她身?上感应到。

她这是刚入渡劫圆满,距离飞升雷劫,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她还能这般无所顾忌的出?手??

松泉定定地瞧了她两眼,道:“道友这是,打定主意要?站在神族那?边,护住神族了?”

其他渡劫闻言,术法按蓄,只?待松泉一声令下,便攻向许机心。

还有妖族渡劫急道:“傻子,犟什?么??什?么?恩情,能比得过自己性命?”

“若怕因果,我们?可替你杀了与?你有恩的神族。”

渡劫无论在哪,都?是顶尖战力,妖族自然不愿意他们?这一族,就这般折损一名镇族大?将。

多一名渡劫,日后与?人族对峙,都?多一分底气。

许机心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怎么?拖延时间,忽然她耳尖地听到后边有动静,想也不想地,蛛丝凝成帷幕,在空中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