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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宴一字一句地讲述那些事情,用平静的口吻陈述,曾经让人遍体鳞伤、寒凉冷寂的回忆再回首仿佛也归于平淡,钱仲贺的怀抱足够温暖,替他驱赶走冬夜的寒,让他不再因冷而颤抖。

可说者平静无意,听者却面色沉寂,心脏闷痛。

钱仲贺从未想到谈宴那时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面临亲身父亲的阻挠,禁闭于地下室,听得他的心尖发颤,阵痛不堪;听到谈宴试图割腕时心脏骤停,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眸子里藏满后怕。

原来在他未得知的地方,谈宴独自忍受着磨难和凋零。

原来谈宴从未变心,从未失约。

钱仲贺眸眶赤红,垂眸望着谈宴,此时的谈宴仿佛已经和过去和解,面上云淡风轻,眸光清淡,只是眸底隐隐闪着光点,被钱仲贺捕捉。

他握住谈宴的手腕,举到眼前,这只手他在床上亲吻过无数遍,可从未想过这样一只漂亮细瘦的手腕,曾经也受到过刀尖威胁,五年过去,腕间的伤痕早已愈和,如果不是旧事重提,钱仲贺也无法发现,掌心下方那一道淡不可察的粉痕,是一个刀伤。

指腹微微按揉那道痕迹,钱仲贺哑声道:“疼吗?”

“早就不疼了。”谈宴躺在他怀里,微微摇头,“其实当时我也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疼。”

钱仲贺的心像是被密封在真空袋里,涨闷心疼,眼底赤红,只是抱紧怀里的谈宴,一言不发。

良久,谈宴才感受到耳侧的胸膛穿来一声闷咽,他将要抬头,却被钱仲贺紧紧按住:“别动,让我抱抱你。”

钱仲贺的声音潮闷湿润,谈宴怔愣地失神,心想,钱仲贺……哭了?

在他记忆里,好像从未看到过钱仲贺的眼泪,钱仲贺无所不能,无往不利,谈宴想不到钱仲贺会因为什么事情落泪,可这一次,他好像真正感受到了。

是因为他。

谈宴安静地趴在钱仲贺的胸膛上,静静聆听他的心跳声,有力又活跃,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直到钱仲贺再次出声:“小宴。”

谈宴察觉肩膀上的阻力减小,才动了动身体,抬眸望向钱仲贺,面色恢复冷静,除了眉眼透着不正常的红,与平常别无二致:“嗯?”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有自虐的行为。”钱仲贺眉眼深沉,低声道,“不要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钱仲贺的眉眼恍若春霖,此时愈发显得深情稳重,狭眸微垂,遮住那眸心一点忧虑,剩下的全是对谈宴的心疼和后怕,失去谈宴的滋味一次就够,如果再来一次,他保不准会发疯偏执。

谈宴看清了钱仲贺眸间的情绪,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削薄的唇瓣在钱仲贺的耳根处轻蹭,落下似有似无的吻,保证道:“我的病治好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

钱仲贺大手揽着谈宴的脖颈,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叹:“是Eizo母亲治好的吗?”

“嗯,”谈宴轻轻点了点头,回想道,“她是一个无私伟大的女性,同样充满智慧和善意,我很感激Ezio一家,他们给予我无私的帮助,这是我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恩情。”

钱仲贺面容一赧,又想到前段时间闹出的笑话,他居然把Ezio认成了谈宴的前男友,这个误会属实是闹大了,也难怪那晚谈宴会那般生气,耳光挨的真是不亏!

提起Ezio,谈宴自然也跟钱仲贺想到一块,那晚的不欢而散,也是他心中难以消除的疙瘩,他抬手摸了摸钱仲贺的脸颊,试图弥补那一耳光的痛感,心疼道:“还疼不疼,我打的是不是很重?第二天有消过肿吗?”

其实谈宴舍不得放力道,耳光也只是听着响,但真正疼意倒是不多,早上起床指印便全消,可钱仲贺却高挑着眉,卖乖道:“很疼。”

果然看到谈宴面露怜惜不舍,他鼓起腮帮,对着钱仲贺的脸颊轻轻吹风,哄声道:“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钱仲贺捏了捏谈宴鼓起的脸,轻笑道:“不是脸疼,是心疼。那晚分床睡,我彻夜难眠,又听到你开车走了,心很难受。”

谈宴俯身抱住钱仲贺,闷声道:“下次不会了。”

钱仲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不会了,我就当你不会再说分房,分手。”

‘分’在钱仲贺这里,是禁忌词。

谈宴微微阖眸,郑重地嗯了一声。

*

钱仲贺的胃病说大不大,基于谈谈宴殷勤的照顾,修养得当,不过即便是恢复的很好,谈宴也不掉以轻心,一定要钱仲贺住院住够时间,才出院回家。

期间Ezio要回国,谈宴本打算一个人去送,可钱仲贺不依,也要跟着一起去送,这次再见面,Ezio明显地感觉到钱仲贺争对他的敌意消失,还罕见地拥抱了他,与他告别。

钱仲贺对Ezio心存感激,如果不是Ezio来一趟华国,解开了他和谈宴之间的误解隔阂,否则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发现谈宴的心思,更遑论两人坦诚相待,慢慢追妻路还遥遥无期。

钱仲贺感谢这位外国小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国后如果遇到困难,来找我的公司,他们会无偿帮助你,无论任何事情。”

勋合的游戏版图早已扩展到海外,Ezio也玩过不少经典款,闻言眼睛一亮:“如果能给我一个实习机会,我的人生履历一定会更加漂亮。”

钱仲贺颔首:“没问题。”

Ezio笑得阳光灿烂,举着登机牌向他们挥手:“不用送了,你们留步。”

谈宴和钱仲贺便自觉留在原地,给他和女朋友腾出空间。

直到Ezio登机后,几人才从机场回到市区。

现在住院期限已满,谈宴便来将钱仲贺接回家静养,但身为勋合总裁,钱仲贺日理万机,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批改文件,召开视频会议,将上次与孟不惑合作的后续相关事宜处理完善。

谈宴为了方便照顾钱仲贺,也居家办公。偌大的别墅拥有许多空房,大可以重新装潢出一间书房,可钱仲贺却以麻烦为由,将自己的书房改装,又放置一张办公桌,供谈宴使用,美名其曰节省空间,实则暗藏的小心思不言而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今两人同于一间书房工作,谈宴的书桌就摆在钱仲贺的侧面,只要稍稍抬头,便能将谈宴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钱仲贺窥得其中情趣,乐在其中。

谈宴对钱仲贺的安排向来无所异议,眸光清冷,一丝不苟地看着电脑,坐姿挺拔,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效率快速地完成工作。

期间陈伯悄悄推门进来,给两人都放了一杯碧螺春,忙完手上的事情,谈宴拿起茶杯啜饮一口,朝钱仲贺那边望了一眼。

沉浸于工作的钱仲贺眉眼深邃,藏于金丝眼镜后,锐气杀伐,端正地坐于红木椅,肩宽腿长,面前开着视频会议,即使本人不在现场,视频那边的人也依旧能感受到来自顶级领导的压迫感。

谈宴便放轻脚步,走出书房。

穿过走廊,谈宴看到孟加拉豹猫正矜贵地卧在飘窗上。

此时帮佣们都在楼下,没有人陪这只小猫玩闹,豹猫感觉无聊,自然寻找能陪它玩的人类,发现了谈宴,它小巧的猫耳竖起,一双浅绿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谈宴看过来,猫尾跌下飘窗,一扫一扫,像是无声地对谈宴发出邀请。

谈宴毫无抵抗力地走过去,豹猫也从飘窗上站起来,四只猫爪踩着纯白窗纱,迈着优雅的步伐绕圈。

谈宴用手轻轻揉了揉豹猫的脑袋,豹猫没有挣扎,反而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还用鼻尖嗅了嗅,仿佛在确认,为何这个人类身上有它主人的味道?

还非常浓郁。

既然豹猫不怕他,谈宴便陪着豹猫玩了一会儿,撕开一根猫条喂它,豹猫闻着香味凑近,用藏着粉刺的舌头舔舐猫条,看着小小一只猫,力气倒是不小,猫条顶端的塑料都被尖牙咬出不少小孔,还锲而不舍地想要更多。

谈宴用指尖顶了顶猫头,无奈笑道:“别急,都是你的。”

指尖略微用力,便将堆积在下面的猫条挤上去,谈宴将猫条送至豹猫嘴边,看着它吃掉,眉目温柔:“你爸爸放弃了买庄园的打算,你现在还是身价数亿的总裁儿子,放心吧,你的猫条少不了。”

孟加拉豹猫不懂人类在说什么,它乖巧地舔完猫条,惬意地眯了眯眼,喵了一声,就算回应谈宴。

身后传来一声沉笑:“它还可以过得无忧无虑一段时间,还没有到居安思危的地步,毕竟勋合目前股票市价还在稳定上涨阶段,买猫条还是绰绰有余。”

钱仲贺忙完手里的工作,过来寻找谈宴,便听到他和猫的对话,才忍俊不禁地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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