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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直到江礼大学毕业在外租房子才好转一些,不过从小的打压,容易在孩子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痕,就像马戏团的小象被一根铁链拴住,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等它长成几百公斤的大象,能轻易挣脱铁链,却还是老老实实不敢动,因为童年的恐惧经年日久,早深入骨髓。

江礼便有这样的感觉,二十多岁的人了,看到弟弟的威胁还是恐慌,他查了下微信钱包都余额,然后重新点开江光宗的对话框,手指从红包处略过,点击头像,删除联系人,一气呵成。

不喜欢听他威胁,那就删掉好了。

而且余额里还有一万多块,真是让人安心。

他之前从江家“骗”回了两万块,再加上那部价值将近一万的手机,已经差不多把大学后打给他们的“抚养费”要了回来。

江礼不贪心,信奉做人留一线的道。最重要是他心地纯良,即便有能力做些过分的事,也愿意守住原则:养父母虽然苛待他,但好歹把他养大,听说自己是一出生就被扔在路边的,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早就冻死了。

有这份恩情在,江礼就不愿意把事情做绝。这些年他从他们那吃的苦头也不少,做家务,被苛待,被打骂,甚至教江光宗功课(虽然效果不佳)……总之是一笔算不清的账,或许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一个多月后,离开这座出生长大的城市,彻底离开原生家庭,便不用会那么多了。

另一头,江光宗被拉黑之后,气得直跳脚,一个电话给他亲爹打过去告状,不过江雄杰刚转了一大笔,自信心膨胀,顺着儿子的话骂了几句“白眼狼”之后,便控制不住地畅享未来:“江礼孝敬咱们的那点钱算什么,你爸爸现在找到了真正的财神爷。……我警告你啊,别去惹你哥,有他在,财神爷才愿意帮咱们。还有你那个女朋友,有钱了不起啊,咱咱家也发财了!……什么?给你一点恋爱资金?那可不行,这钱都放在股市里,一分都不能取出来,你懂什么?全投进去,才能更快地让钱生钱!”

整个下午,江礼都不停在工位上打呵欠。

“好家伙,昨晚熬到几点啊?干嘛了呀。”

江礼困兮兮地说:“加班呗。修bug就修俩小时。”

“哎我也是,昨晚十点多才下班。反正要加班,小江你这几天走那么早干嘛,用自己家的电费加班多不划算啊。”

当然是因为在自己家干私活比较方便啊。

江礼:“新租的房子离公司比较远,早点回去。”——是有点远,大概步行十分钟。

没办法,提到回家,江礼就想起森*晚*整*霍总搬到他对门的事儿,下意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霍慕东显然不是小说里那种整天什么正事都没有,有大把时间谈情说爱的霸道总裁,他事情多,应酬多,虽然出乎江礼意料地在他对门买了套房子,也谈好了偶尔跟他共进晚餐,却一连三天都没见人影儿。

江礼悬着的心放下去,但又惦记那所谓的分手费到底还给不给。

总算熬到下班时间,江礼照例到点儿就打卡下班,之前在巨辘的时候,大家都会依着潜规则磨蹭到七八点再走,但这里是青铜,他们这个借调的部门有点“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意思,尤其是顶头上司刘主管最近低调得很,对带头到点下班的江礼也不批评,乃至整个技术部的氛围都轻松起来。

路过食堂时,饭菜香飘出来,江礼就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早孕反应大约从孕六周开始,容易乏力、恶心、犯困。”科普诚不欺我,前两周刚测出两道杠,还活蹦乱跳的江礼,最近逐渐人都蔫儿了。

好想睡觉啊。

可是还有那么多工作没做完。

江礼今天拐去另一家小店买了一份素面,什么调料都没加,只淋了一勺辣椒。回到家却发现,连辣椒也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面吃到一半,江礼困得不行,便扯了条小毛毯盖在肚子上,歪在沙发上小憩。

他是被门铃吵醒的。

江礼含糊地对着大门喊:“放门口吧!”

可门铃还是不屈不挠,他没办法,揉着眼睛爬起来,没找到拖鞋,但因为想尽快让那扰人清梦的门铃声消失,便干脆赤着脚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两个人都愣住。

江礼傻乎乎地看着门外带着一身寒气的霍总:“你怎么来了?”

而霍慕东的视线定在江礼两条赤礻果的长腿上。一个人住惯了,会有些不拘小节的习惯,夏天最热时江礼独自在出租屋甚至根本不穿睡衣,纱帘全部拉上,风扇直接对着头吹,又便宜又凉快。

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习惯,回家后换掉那身工作服,才感觉时间彻底属于自己。现在天气凉了,整个城市刚刚供暖,礻果身体套柔软的珊瑚绒睡袍,窝在被子里刷手机正正好,工作时也只消在腿上搭一条小毯子,进可攻退可守是冬日室内最佳搭配。

米白的毛绒睡袍一直到膝盖,可因为扣子只系了几颗,跑来得又急,雪白的大腿也犹抱琵琶半遮半掩。霍慕东想起小时候电视里播的皮毛雪白的狐狸精,变成人大概就是这样子,喉结悄悄滚了下。

江礼:“霍总?”

霍慕东这才回过神,将保温桶提了提,“哦,我过来吃饭,你怎么这个时间睡觉?”

江礼方才睡眼朦胧的,被开门灌进来的冷风一吹,清醒了些,把毛绒睡袍裹紧,没注意到霍总一瞬可惜的神情,热情地说:“困了眯一会儿,没事,不打扰,快进来。”

霍慕东:“好。”

没想到短短几天,江礼转变这么大,他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忙碌了一整天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

从前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江礼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霍慕东才意识到,以前一回家就有温香软玉能抱在怀中的时光有多么惬意。想起回家后的幸福酣畅,在外奋斗都格外有劲头。

看江礼的态度,似乎是消气了?也许今晚就能留下来。

霍慕东这样想着,胸腔里逐渐火热,大手拧开保温桶,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身边人的修长小腿和踩在地板的赤脚上。

他的枕边人,跟块白玉似的,但动情时身体却容易泛出漂亮的粉色,就像圆润脚趾上的浅粉,同样都是男人,江礼怎么全身都是香的?本来就吃不够,隔了这么久,霍慕东更想大快朵颐,他以为青年已经原谅了他,两人的关系即将重回正轨,所以放纵自己想入非非,身体也燥热起来。

江礼没注意到霍总热情而危险的气息,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比较好。

虽然那是霍慕东主动提出、亲口承诺的,可跟人张口要钱还是有点难为情,何况他还准备了冷冰冰的赠与协议。想到这些,江礼笑容更甜(谄)美(媚),看到保温桶都无脑夸:“哇,这是阿姨的手艺吧,你特意从家里带来的?真是有心。”

霍慕东神色也温柔:“看你没胃口,所以让阿姨按你的口味做了些清淡的,如果嫌没味道,这里还有她新炸的辣椒油。”

“哇!好香。”江礼真心实意地夸道。

怀孕之后,他口味变化很大,已经能从广东辣接受到四川辣,唯一能接受的油腥,就是辣椒油,光是闻着焦香辛辣的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不由得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

霍慕东把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已经冷掉的素面挪到一边,将已经仔细篦过油的花胶煲鸡端到江礼面前,但那份海参虾仁捞面,江礼只看一眼,就控制不住地干呕,霍慕东连忙把它端走。

“怎么这么严重?这么久还没恢复,医生怎么说?”霍慕东轻轻地给江礼拍背。

孕吐一般不会持续太久,不过江礼上辈子疲于奔命,跟生存比起来,胃口不好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早就不记得了,随口猜:“再过一两个月吧。”

“那么久?什么庸医,一两个月都治不好胃肠感冒,明天让司机带你换个医院看看。”

江礼哪敢跟霍总的人去医院?自然百般拒绝,霍慕东没办法,捏他的脸叹气:“小少爷,怎么这么矫情?讳疾忌医可不好。”

江礼微怔,低声说:“我饿了。”便借故从他的大手里逃出,不动声色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埋头扒饭。

指尖仿佛还能感受残存的滑腻触感,霍慕东捻了下拇指,把一盘受检阅合格的青菜推到江礼面前,“慢点吃。”

“喔。”江礼腮帮子鼓鼓的,闭着嘴巴咀嚼,吃得虽然急,但看着很斯文。

他是真的饿,孕吐这种事,相当折磨人,吃东西容易犯恶心,但胃里空空的,又饿又吃不下,非常难受。没想到霍慕东搞了这么多花样,以量取胜,还真让小孕夫选出了几样能吃的。

这次投喂真如及时雨一般,热腾腾的饭菜下肚,江礼感觉舒服不少。

但霍慕东尤嫌他吃得少:“这就饱了?不是说喜欢么,怎么不再多吃一点?”

江礼拍拍依旧平坦的小腹,老实地说:“最近食欲差,可能把胃给饿小了。”

上辈子也是如此,别人怀孕都会胖,江礼因为前期胃口不好,后期又奔波劳累,反而瘦了一些,除了肚子变大,整个人都没什么变化,老教授亲自操刀做剖腹产手术时,剖出一个六斤二两的小宝宝,还打趣地夸江礼“薄皮大馅”,纤瘦的身体,竟然生出个胖宝宝。

饭后,霍总没走,纡尊降贵地收拾了残羹冷炙,江礼连忙去给他打下手,两人合作把桌子擦干净,气氛和谐,像极了普通夫妻一顿亲亲热热的晚餐流程。

霍慕东感觉新奇,不由得想:如果真这么跟江礼过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耳鬓厮磨、热热乎乎地吃顿饭,吃完一起收拾餐桌,连家务也是小情趣。江礼因为刚在暖气房里喝了热汤,浑身暖洋洋的,袖子也撸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那双光滑的长腿在米白的长款珊瑚绒睡衣下若隐若现。

没喝热汤的霍慕东也感到一阵燥,微微扯开领口。

江礼笑道:“今年是五十年一遇的寒冬,供暖也提前了,我租房前做过功课,这小区供暖很给力,看起来果然不错,你要是热就把外套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