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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盛笙驾车把盛喃送到安乔中学门外。

面对高大威严堪比铁栅栏的校门,盛喃本能抱住安全带,试图挣扎出点余地来:“刚提审完就送回关押,放风时间都不给,组织上这样的处理是不是也太不人性化了点?”

“提审之后不是直接押赴刑场,而是送回,”盛笙语气温柔地俯身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打开了她的安全带扣,“你已经该感激了。”

盛喃:“……”

果然她就不该指望在盛笙身上看到人性这种东西。

小姑娘心里偷偷哼了他好几声,不情不愿地拎起书包,推开车门。

“差点忘了。”盛喃在她关上车门前突然开口,“有件东西要给你。”

“嗯?”

盛喃好奇停下,低头。

然后就见驾驶座的盛笙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后排的扶手箱前拿出了一只礼盒袋。他坐回来,抬手把黑色印纹的纸袋递给盛喃。

盛喃接过去,茫然问:“这是什么?”

盛笙:“你猜。”

盛喃拿起纸袋到耳边晃了晃:“定时炸弹?”

盛笙一顿,轻眯起眼,他转眸看她:“如果是,那你这一晃,我们可能已经同归于尽了。”

盛喃不受吓唬:“哦,那真是同时经历了死和比死更惨的事情,太可怕了。”

盛笙懒得再卖关子,转回去:“是发夹,你不是剪短发了吗?应该用得到吧。”

盛喃惊讶:“你买的?”

“不是我,他买的。”盛笙淡定道。

盛喃刚扒开纸袋一隙,听见这句,她往里瞅的动作僵了下。

盛笙似乎不察:“我跟他提过你剪发的事,他前几天出差,去这家专店给你买回来的。”

“…哦,”盛喃慢吞吞垂回身旁,“不会是小红花款吧?”

盛笙笑了下:“他审美还没差到那个程度。而且肖一炀说这是G家今年这一季里最受女孩子追捧的时尚单品,最近被时尚博主们推得很火——他买之前应该做过功课了。”

“……”

盛喃低了低头,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额角软垂的刘海。

盛笙:“没事就进去吧。”

“嗯。”盛喃拎着纸袋和背包,转过身,停了两秒,她又扒着车门小声,“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哦。”

盛笙眼底浮起点笑意,嘴上却不饶:“你有手也有手机,自己说。”

盛喃恼得睖他。

盛笙:“别磨叽了,进去搬砖吧。”

盛喃被他气得磨牙:“你!没!人!性!”

小姑娘放完话,气鼓鼓地背着书包抱着纸袋跑了。

盛笙坐在车里,没急着启动,就扶着方向盘,他安静地望着前挡风玻璃外。

女孩跑到校门前,和保安说了什么,保安给她开了大门旁边的小侧门,她抱着纸袋颠颠跑进去,走之前朝保安很用力地鞠了个躬。好像把保安吓了一跳,她没看到就跑了,背影也傻乎乎的。

在这座北方小城里她应该算是最矮的那批学生身高了吧,往人堆里一扔,大概找都找不见。

也不知道会不会又被人欺负。

可她已经十八岁了,他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那些欺负过她的坏小子拎出来挨个收拾一顿了……

盛笙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低头启动轿车前,他想起什么,拉开驾驶座旁的扶手箱。里面躺着一只和盛喃拿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礼盒纸袋。

“……真有这么火吗?”盛笙叹气,“肖一炀也不早说。”

扣上箱盖,他发动起车,挂挡离开。

盛喃进教室时,是第二节自习课后的大课间。

正巧她这边刚进教室前门,文梦佳和郭禹彤就姐俩好地勾着胳膊出来了。

两人见到盛喃,眼睛一亮。

郭禹彤招呼她:“喃喃你怎么回来了?一起去卫生间吗?”

“不……”

“不用客气,走着!”

“?”

盛喃拒绝的话没来得及出口,文梦佳已经顺手把她也拐上了。盛情难却,盛喃只好也加入队伍。

“不过老栾说你是去参加你哥的婚礼啊,”走廊上,郭禹彤疑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婚礼在安城办的?”

“没,”盛喃随口道,“新娘跑了,婚礼提前结束。”

“……?”

路过后门,盛喃往里瞄了一眼。

她那张桌上是空的,后面几排都没见到靳一的身影。

盛喃心里正不解,转回头就对上郭禹彤和文梦佳震惊又沉默的表情。

盛喃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眼角一弯:“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两人对视。

文梦佳最先回神,气笑地扑上来要挠她:“好啊你个臭喃喃,连我们都开始骗了!”

“玩笑,玩笑而已啊——别挠那儿太痒了我错了呜……”

“晚、了!”

于是盛小白菜惨遭“毒手”。

等见她毫无还手之力被文梦佳欺负得惨兮兮地求援,郭禹彤终于忍不住笑着帮腔:“行了文姐,快别欺负喃喃了,看她被你痒得气儿都快上不来了。”

文梦佳这才收手:“还敢吗小喃同学?”

浑身痒痒肉的盛喃抱着自己无辜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文梦佳得意地一扬刘海,随即想到什么,她严肃道:“先说好啊,我们闹我们的,你之后可不许耍赖搬场外救兵!”

“救兵?”盛喃一懵。

文梦佳撞她肩膀:“少装无辜,大校草今天早上就搬去跟你同桌了,你难道不知道?”

“…这我还是知道的,”刚刚闹得太厉害,盛喃这会儿眼睛乌黑湿漉,脸颊也透红,有点不好意思的,“但我刚刚看他不在后面,是出去了吗?”

“哦对,今天上午他来了,不过快中午的时候,裴朔来找他,把他叫走了,之后下午就没来。”

“裴朔?”

盛喃绷起还红着的脸,眼神有点纠结。

半下午没回来,他不会是跟着裴朔去打架了吧……

“对,那会儿都放学了。我当时有道题没做完,想做完再走,就听见裴朔来找他,”文梦佳回忆了下,“好像裴朔还说,是靳一以前的几个同学周末放假,来找他见见面什么的?”

郭禹彤意外:“以前的同学?裴朔和靳一认识那么早啊,难怪那天那么着急呢。”

“听他们语气确实挺熟稔,而且我发现裴朔私下跟靳一说话的态度……”

“怎么?”

“算了,没什么,”文梦佳耸肩,“应该是我想多了。”

郭禹彤没当回事:“不过既然是靳一以前的同学,那估计跟喃喃认识的一样,都上大学了吧,也难怪有时间周末跑出来。”

“周末跑这么远来见复读的老同学,”文梦佳摇头感慨,“果然还得是大校草的魅力。”

“哈哈哈哈文姐你够了,别以己度人。”

“屁,这叫人之常情!”

“……”

文梦佳和郭禹彤都住校,而且是同一个宿舍的,关系本来就好得不得了,你一句我一句能聊半天。

盛喃没加入她们的对话,一边走路一边蹙着眉。

又逃课,他那总分100的成绩可怎么办?

而且盛笙之前说的那话,能是真的么……

“喃喃,你又想什么呢?”郭禹彤的声音打断了盛喃思路。

盛喃回神:“啊,没,没事。”

“噢。”

盛喃犹豫了两秒,出声问:“班长,文姐,你们有没有觉得,靳一这次月考的分数太巧了?”

“当然巧啊!”文梦佳夺了先声,“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每科只做了10分的题呢,所以后来收改错重交的英语卷子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眼。”

“怎么样?”盛喃紧张问。

文梦佳表情复杂:“挺心疼的。”

盛喃:“?心疼什么?”

“笔油啊!”文梦佳惊叹,“每一道题都写了,卷子答得满满的,结果就拿了10分——换你你不心疼笔油吗??”

盛喃:“……”

那她还是更“心疼”靳一的脑子。

盛喃虽然对盛笙骨子里的人性含量之低非常不齿,但她很了解盛笙,从小到大,能被这人笃定说出来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过被验证为错的时候。

盛喃纠结地捏了捏手里的袋子,问:“那你们觉着,他是故意的可能性有多高?”

“啊?”文梦佳不解,“在这份卷子答题情况的基础上吗?”

盛喃点头。

文梦佳哭笑不得:“那他得多离谱,至少英语要跟你一样吧?题都写了还都错了,那就是所有题都得知道正确答案,还选个错的。最后确保就对了10分的。”

盛喃想了想:“英语的话,作文不写的前提下我应该可以做到。”

“那是你变态,”文梦佳翻白眼,“更何况,他可是后面五科全都10分,要是故意的,那得变态多——么夸张的程度?”

盛喃表情肃穆地沉思。

安静数秒。

文梦佳探头问:“你还觉得可能么?”

“不可能。”盛喃斩钉截铁,“作为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变态。”

文梦佳点头:“没错。”

“……”

文梦佳刚准备转回来夸一句“孺子可教”,然后就发现盛喃已经不在面前了。

她连忙扭头:“小喃,你干嘛去啊?”

“我去联系他回来上课,”盛小白菜传回来的声音又软又严肃,“成绩差没关系,但我们不能这么自甘堕落。”

文梦佳被教育得有点恍惚:“那,你确定,他肯听你的?”

“互相辅导是我们同桌前提,双方必须遵守。”

“啊,好的。”

文梦佳看着小姑娘已经远去的背影,表情一时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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