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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朔吓得一激灵:“不用,不用不用!”

靳一轻嗤,拉开后排车门,弯腰钻进车里。

裴朔则站在路旁,疑惑地皱了皱眉:他刚刚看他哥,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驾驶座车窗降下,方毅华露头:“朔哥,咱要思考人生也先上车呗,再冻会儿我怕我明天得带着冰雕锤来接你啊?”

“滚,”裴朔回神,连忙搓着手钻进副驾,“我血气方刚好少年,抗冻你懂不懂?”

“是是,朔哥说的对。”

“……”

车开出去很远,路上,裴朔一直从中间后视镜偷眼往回观察靳一,越看越觉得哪不对。

直到车快开到家了,靳一侧眸望向窗外。

而裴朔就在这一秒如遭雷击:“操!”

车里安静,方毅华被吓了一跳:“朔哥,你干吗?我可还开着车呢,一车三命啊。”

靳一也微蹙起眉,转回来,正对上裴朔惊望着他的眼神。

“我背上趴着鬼么。”靳一冷淡地问。

方毅华抽了口凉气:“一哥,这这这大半夜的,阴气重着呢,咱别开这种玩笑……”

“不是,”裴朔回神,急道,“哥你那个耳骨环丢了!是不是掉方毅华家里了,现在回去还找得到吗?”

“啊?”方毅华懵着,“丢什么了,很贵吗?”

“一个定制的铂金耳骨环,五位数呢,虽然看着跟路边摊似的,”裴朔示意他靠边,“钱还好说,关键那玩意我哥都戴半年了——先别废话,赶紧回去看看!”

“哦哦。”方毅华连忙慢点刹车,就要把车停到路边。

“没丢,继续开吧。”靳一平静说完,抬手摸了摸空荡的耳垂。

确实有点不习惯。

“没丢?”裴朔转回来,“可是真没了啊!”

落回手臂,靳一懒洋洋地靠进座椅里:“盛喃说喜欢,就给她了。”

“?”裴朔一脸噎住的表情,欲言又止。

靳一掀了掀眼皮,淡淡问:“你有意见?”

“我哪敢啊,”裴朔嘟囔,“不过,小嫂子都喝得醉成这样了,哪分得清喜欢不喜欢,你就给她路边捡个螺丝帽她说不定都觉得好看呢。万一再随手扔哪儿,毕竟那玩意长得真的很便宜的样子。”

靳一哑然笑了:“已经给她了,那就随她吧。”

裴朔:“……”

今晚太晚,裴朔就借宿在靳一奶奶家。

老太太那边靳一提前请过假,压根没等他们,摸着黑回来,轻着声洗漱过后,靳一出来就看见了阳台里神色纠结的裴朔。

靳一走向冰箱旁:“还不睡?”

“哥,我想问你个问题。”裴朔转回来,满面深沉。

靳一回眸,懒扫了他眼:“问。”

“你明明对盛喃都喜欢到这种程度上了,为什么——”

“停一下,”靳一似笑非笑地打断,“我到哪种程度了。”

裴朔沉默了下:“就是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不对,是就算瞎了,光听也能听出来你有多喜欢她的程度。”

“……”

冰箱门一开一合,靳一拿出来两罐苏打水。

他走过去,随手丢了一罐给裴朔,自己一边垂着左手屈指开罐,一边懒洋洋嗯了声:“继续说。”

裴朔手忙脚乱地接了:“还说什么,我站这儿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跟她表白还要在她喝醉的时候啊?那她明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靳一停在阳台窗前,“我希望她不记得。今晚原本就是我的失误,该怪我没忍住。”

“??”裴朔表情都拧巴了,“你不会是坚定高中生不能早恋那一套吧?”

“我成年了,她也是,”靳一喝了口苏打水,“不属于早恋。”

“那为什么啊??”

安静几秒后,靳一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还有比夜色更遥远更无边的灯火。

灯火映进瞳里,他垂眸,很淡地笑了笑。

“她的人生里有很多选择,我只是其中一个。主动权应该在她,不该在我。”

裴朔听出点什么,不由地苦了脸:“明年,哦,现在说应该是今年高考了,哥你还是不打算参加啊?”

“嗯。”

“还是为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原因?”

“嗯。”

“行吧,”裴朔扭过头,叹气,“我就是觉得,也太可惜了。”

靳一沉默过后,突然低声说:“再等两年吧。”

“?”

裴朔呆了两秒才惊喜地抬头:“哥你的意思是——”

“等靳凯岚彻底放弃赡养权后,我会报名高考的。”

裴朔的惊喜连咧开的嘴角都快盛不下了:“你什么时候在哪儿改的主意啊?以前你还说大学无聊,说那些课程都可以自修呢!”

“前不久,”靳一晃了晃易拉罐,“在下了一场雪的天台上。”

裴朔顿住,表情慢慢微妙:“难道是因为,小嫂子啊。”

“嗯。”靳一很平静地承认了,他低着眸,轻声说,“主动权在她……但我会舍不得。以前我无所谓,现在,我想去有她的那条路上。”

有她的那条路上。

就算在夜里也没关系。

星星应该很亮。

盛喃人生里第一次宿醉后的清晨,是从痛苦的“骚扰电话”开始的。

坚持不懈的铃声被摸进被窝。

“喂……”盛喃脑袋混沌,眼睛都没睁开。

“盛小喃新年快乐!!”对面女声清亮又活泼。

盛喃茫然几秒:“梨哥?”

“你这嗓子,”对面疑惑,“怎么跟被人日了一整晚似的。”

“…………?”

盛喃是趴姿睡的,被这狂悖之言砸得空白了半晌,才又记仇又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撑起胳膊,同时气若游丝地哼哼:“你等着,我要录下来,发给你男朋友。”

“没关系,他习惯了,不会介意的,要我再说一遍吗?”

盛喃红透了脸,埋在被子里忍无可忍:“…你快滚蛋。”

谈梨在对面笑得打滚,好不容易才停下:“不过你昨晚真的过得很high啊,我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都没接过,最后一次还是你家阿姨接的,说你回来以后打了一套醉猫拳,已经进被窝了。”

“昨晚……”

被谈梨这一提醒,盛喃才想起什么。她努力调动自己混沌的思维,艰难地试图把记忆力往前回拨。

好像是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什么赶火车,什么被追杀,还有什么……

[我喜欢你。]

被窝里鼓起并慢慢向外挪动的一团突然僵停。

然后是一声恼羞成怒的:“…哇靠。”

谈梨迷惑:“怎么了?真被日了啊?”

“…你滚那!”盛喃抱着被子和手机,热气腾腾地翻滚抓狂了好几圈才停下,心如死灰,又义愤填膺,“我竟然——做!春!梦!了!”

谈梨:“?”

一两秒后。

谈梨以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惊喜语气:“内容方便具体阐述一下吗?”

“呜呜呜呜我好无耻,”被窝里橘猫疯狂挠被,“我竟然梦见他跟我表白了!”

“……”谈梨,“?”

许久之后,谈梨慢悠悠喝了口电竞老干部保温杯里的水,感慨地仰回电竞椅里:“青春真好,这就是高中生嘛,真是纯洁得令人羡慕——你怎么不说春梦里他辅导你做五三卷呢?”

盛喃磨牙:“你!不!懂!”

谈梨:“本大学生确实不懂。”

“……”

又一番死党互怼后,元旦第一个吵吵闹闹的通话终于结束。

盛喃把自己埋在被子下,忍着热气腾腾的脸蛋,装死。

可惜没能装太久。

房门被赵阿姨叩响:“小喃,你醒了?”

“…嗯,”盛喃有点不好意思地冒出只露了眼睛鼻子的半颗脑袋,“阿姨元旦快乐,我昨晚是不是,吵到你了?”

赵阿姨笑:“没事,还好。”

盛喃更心虚了,干脆把鼻尖也缩回被子里。

“醒了就出来吃早饭吧。”

“好,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赵阿姨说完就要关门出去,只是刚侧过身,她就想起什么,又转回来了,“对了小喃,你昨晚有件东西,我给你拿进来放桌上了啊。”

“嗯?”

盛喃抬头,就见赵阿姨手里拿了什么进来。她茫然伸手:“要不给我吧,是什么呀?”

“哦,也行。”赵阿姨走到床边,把那颗东西放进盛喃掌心,“就听你说是什么,谁给你的卖身契?”

“…啊?”

盛喃听得茫然,然后就感觉凉冰冰的一点金属触感落到掌心。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过去。

一只银白色的,再熟悉不过的,耳骨钉。

上面还有一串花体英文:

Love and peace。

盛喃:“…………”

盛喃:“???”

她昨晚说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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