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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爷爷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来帮这个忙!”

这里没有仪器。

许田芯太知道了,你让关爷爷怎么检查出来?

除非真是神医,并且还要是常年治疗肛肠类患者的医生。这样的医生见识多,就会有经验在手术过程中发现不对劲儿,再往深探探或是停下。

可这怎么可能?这里的郎中属于全科型,却什么也不专。

不像现代,刚到就会问你,你挂号哪个科室。每个科室的医生专门干某方面,还是常年干这个。

许田芯继续道:

“好,再退一步讲,你们怀疑我关爷爷,当年在操刀过程中出现失误,造成你儿死亡,你告他啊!

依据《大乾律法》,医者以救治为借口杀,以故杀伤论。以过失导致,处以两年半徒刑。

怀疑就去状告。

律法甚至还规定,当从你状告开始,就会给你找县衙以上的官医。到时三位正儿八经的官医会一起给你们辩验,刀口、药饵、穴道、治疗方子等等。”

许田芯连看都没看忽然撒泼坐地嚎哭的老肥婆。

她边说边踱步到关老大面前,伸出手指,指着对方鼻子方向说:

“结果你们,一假装失忆,装作不记得当初是听你们的建议做的手术。二不状告,却口口声声是我关爷爷治死你儿。

四处编排造谣诽谤,让他十几年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名声受污,无奈只能给乡间穷苦人家三文两文的收取诊费度日。

还放话他上山挖草药没用,不得卖药。连县里药铺都不会收他的药。真能耐啊,你是青天大老爷?你说他杀了你儿,他就杀了,要是这般,谁还敢给人看病?!”

许田芯又环顾一圈药堂那些阔气的药柜,沉声继续道:

“你这药堂开了几十年,倒是从未因治死来人闹事。那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他们没来闹事,那并不是你医术高明,毕竟你当年连个刀都不敢开。而是你压根儿只给患者们下些不痛不痒的药。故意延误病情,治不好他们就想拖死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病过重才没来闹事?”

“小小年纪,没想到你心肠歹毒,血口喷人!”关老大老脸涨红,今日宁可得罪许田芯得罪透透的,这话也绝对不能认。

“少拿我年纪小说事,我年纪再幼懂人话讲道理。

我娘生我后没两年就没了,据说是当初生我的时候没接好产。

很多妇人,在生产后大出血也没了。

依照你对我关爷爷的做法,合着我们要将当时的稳婆,全部赶尽杀绝?

军医在战场救不回受伤兵将,也要被安上杀人犯的名头?!

你去京城打听打听,就连高门府邸也断不敢如此不分青工皂白。

因为我们都懂道理,要是怀疑就去查就去告。自是会有人给你做主。

要不是的话,那就是目下的医术只能到此程度,无人能回天。你让医者们怎么办。她们不想接好产,不想治好病人?

所以你还知道血口喷人这个词,知道说别人杀人时要讲铁证,否则空口白牙侮别人名声就是心肠歹毒,那你这些年,又为何对我关爷爷这般!”

在许田芯看来,就是欺负老实人,还是欺负认识人。

人世间有些事儿才奇怪,无论从古至今,有些人的人性,他不认识的还不敢欺呢。

并且有些人,他不是不懂道理,他是不想讲理。

无能的情绪,无处发泄的愤怒,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不敢面对自己,就用贬低打压别人来缓解。

此时,外面已经有许多好事者在围观,在指指点点坐在药堂里哭的药堂媳妇。

且有人已经在嘀咕,在这家药堂买药,确实治不死也医不好,补药倒是买一大堆。

有人说,谁说没有死的,回去等一段日子就死了。只是咱大家伙确实讲道理。我们更是不懂,他们当初有没有给好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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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里面,许田芯看向关爷爷,忽然鼻酸。

白慕言看出来许田芯眼圈红了,只是许田芯红那一瞬就后背对人。

许田芯正对在场的人讲述,也更是说给那对老匹夫老虔婆听。

“可就是被你们这样打压的人,他曾乐观地对我说,真正的穷苦人是看不起病的,就算是信他治死过人,也会迫于生活无奈找他看,他不会缺患者。

他说这样也好,他的师父曾在临终前言训,扎根在乡间地头给八千人看病,一定比给富贵人家看病更有传承意义。这样积攒下来的脉案,即使目下还无法攻克,但经代代相传,定会为后世造福。

他也识字,他明明可以转行,他却为他师父那句要一直行医,一直在坚持。”

关老大听到许田芯提起他的师父,忽然愣住。

他似乎也想起师父临终前那番话。

关二秃是看着许田芯的背影心想,好悬啊。

真怕田芯提他去坟头捡吃的,这么多人在看着。他并不怕丢脸,可田芯将来要是喊秃噜嘴叫他一句师父,田芯会跟着丢人。

“也是这样一个被你们打压的人,他采不到药也没钱买贵药时,他就钻各种鸡鸭狗窝,尝遍各种野草树皮。为的就是能找到代替的药,期待能遇到一两次正得用的,也能给那些买不起昂贵药的百姓换一种治疗。”

真是谢谢打压。

许田芯敢说,再没有比他关爷爷关于屎尿屁药效研究明白的郎中了。

“而他自己家里,只有简陋的药柜。

他从十五岁开始走上行医之路,就拒绝向百姓开昂贵药材。

他到各家去看诊,总是会嘱咐那些穷苦人,把药方留好。

这般再遇到同样的痛症,抓两幅药吃,就会省下诊费。

如此医者仁心,你们却冤枉他,欺负他十数年。

连他师父留给他最后的念想,虎撑都被你们抢去烧没了!”

提起虎撑,关二秃再受不住眼圈通红。

许田芯也激动了,正好衙役来问怎么回事时,许田芯指着地上的婆子:“我师父上门要采买近千两的药,近千两,听清楚了!师父,把银票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证明我们不是没事找事来寻衅滋事的。结果敢打我师父?有听说开铺子敢打顾客的吗?!”

许田芯看着在掐腰嚷嚷不服的老婆子,她也掐起腰:“还说我们什么?威胁我们没处买药,笑话,我许田芯长这么大,从没有听说过有花不出去的钱!”

外面忽然有人插言道:“说得好!确实没有花不出去的钱。敢问姑娘,既要买不少药,可否与老朽谈谈?”

这怎么还有打岔抢买卖的。

许田芯回眸,关老大和他媳妇也急忙恨恨地瞪视对方。

打鼻子出血,至多被定性发生口角,被说几句交点罚银罢了。

千两药材的买卖,决不能丢。

这功夫那位老婆子才终于后悔,她一边心里有点不信会买那么多银两,但许田芯既然说出口,要敢不买,她会磕碜死许田芯。一边又牙痒痒恨关二秃,要是真的为何不早说数目?

“章掌柜?”许田芯没想到章掌柜他们听了个现场。

章掌柜含笑给介绍道:“许姑娘,我身旁这位,正是此次互市的药商,万掌柜。”

关二秃的师兄,当即松开拉扯衙役别带走他婆娘的手。

该死的婆娘,活该挨板子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