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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没到孟允棠肩下, 对于刚从湿冷的地牢出来的她而言,原本应该很舒服,但她此刻却是浑身紧绷。

“临锋哥哥……”她惊颤不安地望着神态自若的贺临锋, 想求些什么,想起他在园中跟她说的话, 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贺临锋侧过脸,伸手从池边拿来一只琉璃瓶,就跟他上次夜探她闺房时带给她的一样。

“渴吗?”他拔下瓶塞,将瓶口递到她唇边。

孟允棠以为是上次的李浆,不敢拒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 被那浓烈的酒味一烧,立刻呛咳起来。

味道确实有点像他上次带给她的李浆,但酒味之醇厚比上次她喝的那种高了不知多少倍, 孟允棠长这么大都没喝过这般有烧喉之感的烈酒。

“我兑了那么多甘甜的荔枝水、鹿梨浆与蔗浆进去, 既然你还是喝不惯, 不喜欢,那就直接喝原浆, 嗯?”

贺临锋还要喂她喝,孟允棠扭头躲闪。

他自己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瓶伸手掰过她的脸,堵住她的嘴给她强灌进去,随即又纠缠住她的唇舌。

孟允棠只觉自己胸腹间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唇舌被他侵占让她难以呼吸, 伸手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难受得眼泪直掉。

所以他一松开她她就不管不顾地哭着求饶起来:“我错了临锋哥哥,求求你放过我……”

“我说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若一开始就以我所擅长的方式来行事,就没那么多事了。你瞧,现在多简单。”贺临锋语气缱绻,湿漉漉的长指蹭过她脸颊上的泪痕,伸到她发间拔下钗环,将她一头长发散了下来。

“来,躺下去,我给你洗发。”贺砺左手托着她的后颈,右手摁着她的肩让她往后仰。

孟允棠抗拒不了,害怕地伸手抓住他的前襟,抽噎着问:“为何要这样对我?”

贺砺右手将托盘里的棉巾子折成长条,口中道:“你不是知道么,不该在我家破那日来找我退婚。”

孟允棠眼眶绯红泪花涌动,让人联想起不经风雨摧残的娇花,惹人怜惜,但也想让人将她狠狠折下。

贺砺将折好的棉巾子蒙住她那双眼,拿起盘子里的水瓢,开始慢慢地往她头发上浇水,一开始不熟练,总有些水溅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往她眉眼处流淌,碰到棉巾子半路拦截,毫无意外地被吸干。

孟允棠看不见,心中益发慌乱,在他掌中微微发抖。

“你确实不该在那日来找我退婚,让我在后来的每一日,想起那日都觉得,那日仿佛就该是我贺砺此生的受难日,命中注定我该在那日失去一切,以至于每每不甘心起来,总想挽回些什么。我爷娘兄弟都死了,挽回不得,就你还活着,你自己说,我该如何对你?”

孟允棠乌黑靓丽的长发被他淋湿,水光淋漓的像是一匹上好的黑缎在水面浅浅浮动。

她仰在他掌中,白嫩纤长的脖颈悬在水面上,水波一涌一涌地冲刷着她领子里头浅浅露出来的锁骨。双颊被酒意蒸得晕红,精致小巧的下颌紧绷,粉润的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吻过的湿润光泽。

贺砺目色深暗,扭头自托盘中取来加了何首乌与黄精的香胰子,湿了水,抹上她的长发。

“我真的不是故意选那天去的,而且、而且为了道歉,我还帮你收殓了家人。”孟允棠委屈道。

“收殓家人,对旁人来说,还真是大功一件。”贺砺的长指在她头上轻轻抓揉,发间满是雪白的泡沫,植物的清香缓缓飘散开来。

“可惜我不在意什么身后事。人死如灯灭,无论是曝尸荒野还是风光大葬,于他本身而言又有何意义?全的不过是生者的颜面而已。我不需要这样的成全,谢你,哄你而已,你还当真了。”他轻笑。

孟允棠再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一时愣在那儿,无言以对。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变得有些昏昏的,抓着他前襟的手指也没什么力道,许是酒意上涌,要醉了。

不行,她不能醉。

“临锋哥哥,我好难受,我想回家……”她抽泣着道。

贺砺用水瓢将她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捋一把她顺滑的长发,就把她蒙眼的棉巾子取了下来。

“忘了你还有家人吧,你回不去了。”他扶她坐直,将棉巾子在水里投了投,挤得半干,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给她描述未来,“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在这松龄院内。等我带你离开长安后,你就自由了。若你担心你爷娘找不到你会寝食难安日夜焦心,我也可弄一具尸体扮成是你,他们没了希望,自然就只能放下。”

即便孟允棠此刻头脑昏沉,还是被他的话吓得直抖,因为他的神色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贺砺伸手揽住她的脊背,问:“怎么抖成这般,冷吗?”

他高声道:“来人。”

外头侍女打开房门,侍立在门口听候吩咐。

“水冷了。”贺砺道。

侍女躬身退下,没一会儿,八个壮婢满头大汗地抬着一只巨大的铁蟾蜍,小心翼翼地从门外向汤池走来。

孟允棠看着那只通体被烧成红色的铁蟾蜍,惊惧得双目圆睁,明明还隔着好远的距离,细嫩的面皮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烫气息所带来的威胁。

壮婢们用铁链抬着蟾蜍到了池边,连铁链一道将蟾蜍小心翼翼地沉入汤池中,发出巨大的嗤嗤声,白雾蒸腾。

孟允棠甚至觉得那一角的水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她转身就扑在了贺砺身上,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害怕到极处,她本能地喊出了对她最有利的一句话:“临锋哥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壮婢们无声而迅速地退出门去。

贺砺原本打算安抚她的手悬在水面上,停顿了一下,还是抚上她轻轻颤抖的脊背,嗓音冷冷带笑:“进步挺快,才关了一天,就会说好听的谎话了。来,继续。”

“我没说谎,我真的喜欢你。”孟允棠哭着道,“一再说不想嫁你,是因为你对我不好会比别人对我不好让我更难受,而且义姐说你婚后要生十个八个,我生不了那么多,也不想让你纳妾生……”

她原本只是被他吓到了想讨好他,可是这般流畅地说出来后,自己竟也分不清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贺砺握住她的双肩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她额上的绒发打湿之后全都垂了下来,在额角处密密地覆了一层,粉粉的脸蛋上又是水又是泪的,抽抽噎噎哭得像个孩子,一双哭红了的眼睛软弱又可怜地看着他。

“真的?”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孟允棠怕他不信,点头不迭,嗡着鼻音道:“真的。”

“证明给我看。”

孟允棠看着靠在池沿上的他,他此刻也湿漉漉的,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

她忐忑地吞咽了下,慢慢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抬高了脖子凑过脸去亲他,奈何高度不够,只能亲到他坚硬的下巴,而且仰得脖子好累,他又不肯配合低头。

孟允棠亲不到,又怕他不满意,纠结了一瞬便退而求其次,去亲她能够得着的脖子。

同样是脖子,男人与女人的脖子就是不一样,男人的脖子看上去线条更强悍有力。

孟允棠头脑发昏,也顾不上羞耻,生涩而认真地在他脖子上小口小口亲着,小鸟轻蹭一般。

贺砺微微仰起头来,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她的动作紧握成拳,湿透的衣衫下鼓起肌肉的弧度,手背上青筋贲起。

孟允棠看着因为他仰头的动作而变得更为突出的喉结,以为这是种暗示,就亲了上去。

贺砺浑身一僵,伸手捏着她的后脖子就将她拉开了。

孟允棠目光迷离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谁知下一瞬他俯过脸亲了上来。

他主动的时候她向来是没什么招架之力的,只能勉强承受。

他左臂搂着她的背,右手顺着她被迫仰起的脖颈往下抚,男人修长刚劲的手指与女子细嫩白皙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

他在解她褙子上的扣子。

孟允棠察觉到了,心里很慌张,但她没有拒绝。

比起被他永远囚禁,永远见不到阿爷阿娘和弟弟家人,别的代价她都可以接受。

将短袖褙子脱下来扔在水中后,贺砺喘息着放开她,垂眸看向她的上半身。

孟允棠张着小嘴在那儿喘,虽是想好了不拒绝,可见他看,还是忍不住羞怯地环起双臂挡在胸前。

春衫轻薄,凝脂般的肉色从那湿透了的淡粉色小衫中透出来,似乎比赤i裸更诱人。

贺砺抬眸看她,目色晦暗,眼底却又似有火在烧,看得孟允棠战栗不已。

越怕越想讨好,她松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脑袋也跟着偎过去,颤颤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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