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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这个位置非温月声莫属。

别忘了她那御前金腰带是为何而卸掉,更别提眼下她在所有的将士眼中,是一个什么形象。

想要重振军心,肃清整个军队之中的蛀虫、昊周细作,甚至是重新给军中注入前所未有的力量,种种东西加诸在了一起,除温月声之外,还真的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得到。

但谁都清楚,此前温月声究竟是怎么离开了朝堂之上的。

是以,忠勇侯这句话说出了口之后,满殿安静。

景康王立在了一旁,低垂着眼眸,见状轻扯了下唇角。

他们都清楚这个人选是谁,但仍旧没有人敢在皇帝的面前开这个口,原因无他,这满朝文武也并非是半点记忆都无。

他们应当还记得,温月声究竟是怎么触怒了皇帝,才失去了御前金腰带的。

温月声想要重返朝堂,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御前金腰带既是收回去了,便没有再重新赐下的道理。

然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了没有多久,他面前便站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官员,景康王甚至没什么印象。

只知道官职不是很高,在朝中也一向都少言语,或者说,几乎属于不怎么说话的类型。

而就是这样在朝中并不起眼,甚至有的人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的官员。

在安静之中,忽而开口:“彻查肃清殿前军之事,迫在眉睫,臣非武将,也不清楚殿前军的内务,对此,臣亦是没有太好的提议。”

他站出来,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

这话惹得无数的朝臣回头去看他,却见这位官员话锋一转,声音清晰并且明确地道:

“但臣知晓,若是想要重振军心,挽回如今军心涣散的局面,那此事,便非思宁郡主莫属。”

满场静。

这诡异的安静,倒不是因为在场的臣子对于他所举荐的人选有多意外,而是对于率先站出来的这个人,感觉到了意外。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知晓,这位官员,只是京城朝堂文武百官之内,一个普普通通,身份再简单不过的官员。

他的开口,比起那些身居高位,或者是各有想法的重臣们,还要具备说服力。

甚至一定程度之上,也代表了眼下的民意。

而在他之后,更加叫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如他这般,向来都沉默的许多京官,接连站了出来。

他们有些人官职虽小,但是却掌着实权,有的人甚至职权都算不得多大,在这偌大的京城,偌大的朝堂之中,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

还有许多这样的京官,是寒门出身,几经努力才通过科考,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之上。

这里面的人中,官职最高的人,也仅有一个大理寺少卿严伟。

严伟如今得皇帝的信任,连带着今日的事情都是命他查探,按理来说,不论出于哪个方面,包括了他的身份在内,他都不该站出来说这个话。

可他仍旧是站出来了。

他们都是大徽官员里,普通的每一个,他们每个人在自己的职位之上,也有努力和进取,只他们大多力量微小,影响不到整个硕大的朝堂。

但他们仍旧站了出来。

严伟道:“边疆将士,乃是整个大徽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臣以为,眼下没有任何事情,比起稳固军心更为重要。”

“思宁郡主,的确是重振军心的关键所在,此事除她之外,再无人能成。”

“启禀皇上,昊周细作之事,本就是思宁郡主探查得知,且观眼下将士中,无人能有郡主手段强硬果决,扫清昊周细作,正是需要这般手段。”

“眼下军心比之一切都要重要……”

站出来的这些官员,不管说的是昊周细作,还是稳固军心,所提出的人选,都只有一个。

景康王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还没完,在他们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朝堂之中,另有其他人出列,而为首之人,赫然就是那位内阁大学士王进之。

王进之直接道:“军心涣散,人心不稳。所影响的不只是边疆,还有整个京城安危。”

“郡主之前,无人察觉武安侯异动,甚至郡主之后,殿前军内细作作乱,乱象已生后方才查明。”

“军中乱象积弊已久,又有别有用心之人,处心积虑破坏之,若无手段果决之人控制,首先失控的,便不是边疆防线,而是京中!”

一语毕,满堂静。

王进之所言,才是如今整个大徽乱象之下,最为根本的所在。

温月声和在场的武将都不同的是,她手段强硬,军威在身,另还有一点。

便是如今的军心所向。

昊周这般来势汹汹,大徽还能够有几个年头来耽搁?

温月声此番若不能够重返朝堂,光是积弊和昊周细作的余威之事,就能活生生地将殿前军耗死。

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员站了出来。

加上了之前那些普通京官一并,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日赞同温月声斩杀福瑞公主的人。

满朝文武身处其中,只觉得心神恍惚不已。

那日温月声卸掉了金腰带时,谁都没有想到过,时隔几日,便要近乎大半个朝堂倾巢而出,将她请回来。

她卸掉的是金腰带,却也是满大徽将士振奋的军心。

在有心人翘首盼望着她被太后惩处之时,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官员,言辞恳切地要将她请回朝堂。

这般景象,莫说温月声是个女子了。

就算是在朝中的几个王爷,亦是从没有过如此待遇。

殿上的皇帝,目光隐晦难懂,扫过了底下的每一个站出来的朝臣。

越是对这些人了解,他越是清楚,他们互相之间不可能有所勾连。

但今日他们都站在了一起,欲将温月声给请回来。

高泉站在了一旁,亦是看不明白皇帝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旁的他不清楚,可若是就这么将思宁郡主请回来的话,那将皇室、皇帝的威严置于何地?

何况此前皇帝还曾在满朝文武面前下令,亲自收回了温月声的御前金腰带。

可若不请,军心涣散是为大忌。

强敌环伺之下,皇帝若坐视不理,改日昊周入侵,这泼天的骂名,还有日后的功过,还有当下将要面对的种种困境,又该如何处理?

纠结反复中,他抬眸,骤见底下有一人,缓步站了出来。

对方着一身绯色衣袍,长身玉立。

当见得此人出列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就连此刻眼神阴郁,未有言语的景康王,亦是眼眸瑟缩,抬眸看向了他。

整个殿内的人都未能想到,晏陵今日竟然会站了出来。

从他入朝之后,自来都不涉及到了这等事情之中,甚至可以说,几乎是游离在了一切纷争之外的。

几位王爷争抢得头皮血流之际,他都尚且在冷眼旁观。

这位冷淡疏离的晏大人,手握重权,却从始至终都像是皇帝手中冰冷的剑。

谁能想得到,有遭一日,竟是能够看见他下场。

更想不到的是,他开口便道:“御前金腰带既是已经收回,便再没有重新赐下的道理。”

满殿死寂。

不少人当下更是呼吸一窒。

依照晏陵的话,那便是温月声想要折返回到朝堂中,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缙抬眸,眼眸深沉地看向了他。

就连殿上的皇帝,亦是目光深邃。

无数的目光注视之下,晏陵淡声道:“此番三军汇演,守卫军斩获头名,按理,当由三军主将进行全军点兵。”

他这话一出,无数人面面相觑。

当下甚至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是何意?”

不是在说稳固军心,还有彻查昊周细作的事情吗?

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全军点兵的事情之上?

在场中人,有些人听得云里雾里,而有些人,反应过来了之后,心头则是一阵乱跳。

尤其是王进之,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道:“所以晏大人的意思是,皇命不可违逆。”

“是以郡主既是已经交还了御前金腰带,便再无重新拿回的道理,所以……”

晏陵直言道:“军中还缺一个殿前军统领。”

殿前军统领!

也就是武安侯此前所掌的位置。

不,甚至比起武安侯此前掌握的还要夸张。

因为武安侯在的时候,手中仅是有三大守卫军和殿前军。

观晏陵眼下的意思,他指的可是四大守卫军和殿前军啊!

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王进之的唇角疯狂抽搐。

看看,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疯子。

他们只是想要让温月声重新拿回金腰带。

他倒是好,这是直接打算让温月声一步入朝阁,直接从一个掌着御前金腰带的郡主,变成了真正的军中统领!?

领军衔,有军职,甚至还有正儿八经的官员品级。

这哪是请回来,这分明是用八抬大轿抬回来啊!

他怎么不说把三大禁军的统领之位也给温月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