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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边仍旧有昊周细作,便说明温月声未尽其职。

便该受罚,或者是受到贬黜才是。

然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三大禁军之一的羽林军将领反驳道:“殿前军中细作已经肃清,抚州之事,是武安侯旧部所为,这等事情亦是要怪罪到了郡主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满朝堂上,就郡主一个能用之人。”忠勇侯讥笑道:“各位如今倒是会来追究责任了,此前查探武安侯旧部时,怎不见你们自告奋勇?”

那些官员神色微变了瞬,却还依旧咬死了这件事情和温月声脱不开关系。

“彻查细作之事,必定是绕不开武安侯旧部的,漏过了此人,本就是郡主失职,这与我等查不查案子,又有何干系?”

“不光如此,臣以为,此事需得要尽快更换他人查探。抚州离京甚远,其内依旧还有漏网之鱼,那其他的地方……臣不敢多想。”

参与其中的臣子,有故意捎带上温月声的,也有真心实意为此事担忧的,但总归在他们的口中,这件事情都绕不开温月声去。

温月声却像是个没事人般,静坐喝茶。

她神色冷淡得就好像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争吵不休中,外边突然有宫人来报,说是章玉麟求见。

皇帝沉声道:“宣。”

章玉麟快步入殿,刚一站定,便无视周围那些探究的视线,直接道:“启禀皇上,守卫军统领李庆元,于抚州地界,活捉了昊周权臣杨古!”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话是章玉麟说的,但这殿内的人,却是全都看向了温月声。

尤其是方才一口一个温月声有责任的人,此刻皆是神色微变。

有敏锐的臣子却直接问道:“抚州地界?可是与此前上奏的昊周细作之事有关?”

章玉麟道:“正是。”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古怪。

他恍若未觉,直接道:“半个多月前,郡主查出武安侯最后一个党羽,如今已经调任抚州,便命李庆元带兵前往抚州埋伏。”

而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在这一个多月内,昊周国内形势也是发生了巨变。

杨古及三皇子一派迅速倒塌,三皇子被新帝击毙,杨古在其党羽的掩护之下,艰难逃脱。

此事在月初之时,就传到了大徽京中。

当时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人还感慨了一番,幸亏当日温月声毫不犹豫地斩杀了杨圩,否则若真的信了那杨古的话,只怕新帝位置坐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兵大徽了。

但杨古逃脱之后,始终都没有音讯。

昊周下了通缉令,却都没有抓到了他。

是以谁都没能想到,他竟是打算逃往大徽。

皇帝问及温月声经过,她只声色冷淡地道:“杨家父子在大徽经营颇多,因我将军中消息封锁,杨古并不知晓他麾下人手均已落马。”

加上杨古已经被断绝了后路,郁舜在杀了三皇子之后,将杨古的党羽近乎剪除干净,他继续留在昊周,早晚会被找到,且是必死无疑。

这般情况下,他被逼无奈,只得往大徽跑。

至少在他眼中,杨圩哪怕死了,大徽还有他此前深扎的根在其中,他笃定温月声一个多月之内查探不到所有的人,所以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大徽。

温月声早查出了抚州细作,却按兵不动的根本原因,也是准备给杨古来一出请君入瓮。

果不其然,杨古率先联系的,就是抚州内部的细作。

知晓内情后,在场许多人变了神色。

尤其是此前以为抓住了温月声把柄,接连弹劾的人。

“郡主,杨古该如何处置?”章玉麟轻声问道。

温月声淡声道:“将他羁押回京,至于其他人等……”

“就地斩杀。”

这四个字自她口中吐出,却听得周遭的人心头猛跳。

总觉得她要杀的人,不只是那几个细作,还有场中的这些官员。

因着此事,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殿内都无人再敢提及抚州之事。

那些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官员,就好似再也不存在了一般。

议事结束之后,皇帝去与寺中住持商议明日祭祀的事情。

温月声缓步走出了殿中,陆青淮跟在了她的身后。

听得她声音冷淡地问道:“记清楚是哪些人了?”

陆青淮点头,神色却有些难看:“多数都是御史台的人,但许多人之间其实并无关联。”

杨古昨夜就已经抓到了,温月声却让章玉麟今日再来禀报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抚州内部,确实是有异动。

但这异动却是跟昊周无关,而是来自于另一方人。

消息是周远度悄悄差人送回来的,他甚至不清楚抚州内部究竟有多少人是对方的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温月声让他隐瞒了杨古之事,为的就是想看看其背后的主谋是谁。

温月声轻颔首,并未多言。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皇家国寺之内便已经是人声鼎沸。

皇室中人,还有朝中所有的官员,皆是身着隆重的礼服,于皇家国寺内举行祭祀。

祭祀的队伍延绵不绝,从为首的皇帝、皇后二人。

到了他们身后的景康王、渭阳王和永安王,再到各勋贵世家等,一路从国寺正殿,绵延至皇家国寺山脚之下。

温月声并未在其中。

她因杀意太重,寻常都是不出现在这等场合之中的。

只在偏殿内燃了檀香,静卧看书。

看到了一半,皇家国寺内的钟声响起,她才抬步离开了殿中。

钟声响起后不久,国寺内的住持会在主殿内诵经。

主殿内供奉了几件温月声的佛缘之物尚未取回,她便打算在诵经之前将东西取回来。

只从偏殿出来,便见得大批的官员林立。

这边站着的,皆是些正四品的京官。

见得温月声出来,均是朝着她的方向抬眼看了过来。

祭祀已经进行了大半个上午,此刻天光大亮,只因连日来的极寒天气,未见得太阳。

天空有些雾蒙蒙的,比起往常多了几分压抑。

冷风吹拂着,将不少站立的官员,都冻得是瑟瑟发抖。

包括了那为首的大理寺少卿严伟。

严伟本身是文官出身,这几日还染了风寒,身体隐有不适。

加之心头有事,是以温月声出来的时候,他便只看了那边一眼,对温月声轻颔首,便错开了眼去。

温月声缓步往主殿内走去,正好越过了那严伟时,她脚步微顿。

她突然顿住脚步,令得严伟亦是怔愣了片刻,还未反应过来,忽见旁边冲过来了一个眼生的小厮。

今日京中几乎所有的权贵都在此处祭祀,带来的下人仆从众多。

所以这个小厮扑过来的时候,旁边镇守的侍卫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就这片刻之间,那小厮已经抽出了手中藏着的短匕,径直往那严伟的胸口刺了去。

皇家祭祀,旁边还有禁军镇守,这般情况之下,几乎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此处行刺朝廷命官。

就连严伟本人都反应不及,他因头脑昏沉,反应本就慢了一些,以至于那个小厮扑过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那明晃晃的刀刃。

甚至都来不及避让,那刀就已经往他的心口处刺了下来。

“严大人!”

“有刺客!”

站在了严伟身侧的人,亦是反应不及,眼看着严伟要被那刀刃刺穿之时。

一只素手拦截住了那人行凶的手。

严伟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温月声直接折断了对方的手。

那刺客痛呼出声,下一刻竟是从另一只手中放出了一道袖箭,往温月声的面上刺去。

周围都是些官员,早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住了。

一片混乱之中,无数人惊慌失措,只见得温月声稍稍侧开了头,避开了那道袖箭,随后,她在所有的官员注视之下。

径直扭断了那行刺之人的脖颈!

这边处在了半中的阶梯之上,底下的所有朝臣及其命妇抬头,所看见的就是温月声放开手,那人尸首自阶梯之上摔落而下的景象。

一时间,无数人皆是变了神色。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温月声已经抬手,直接扼住了旁边一个丫鬟的喉咙。

在这皇家国寺之中,还是在祭祀这样的场合之内,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任何的情绪,看着那丫鬟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旁边有人惊呼道:“郡主!那是严大人身边的丫鬟!”

他们皆以为,温月声错认了人,刚才那个行刺的小厮,周围的人看着都格外地眼生,并不知晓是谁带入了国寺之中。

但眼前这个,分明是严伟的丫鬟。

温月声恍若未闻,只冷声道:“你是何人派来的?”

那丫鬟涨红着脸,被眼前这只纤细的手扼住咽喉,近乎喘不上来气。

她低声道:“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

旁边的人也没明白温月声为什么对她下手,只有严伟抬眸,看见了那丫鬟手中缠绕着的一根近乎透明的鱼线。

那鱼线的另一头,竟是不知何时缠绕在了他胸口处的金扣之上。

那丫鬟在说话之时,手中攥紧了鱼线。

当即,严伟只觉得喉间剧痛,他欲伸手去触碰,却听得咔擦一声巨响。

他骤然回头,见得那丫鬟在温月声的手中直接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