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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场面,景康王跟他身侧的人何曾见到过。

那等凶残的猛兽,在温月声的手底下,却压根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一连斩杀了三头凶兽,目光冷沉,抬眸看向了景康王这边。

景康王微顿,随后狞笑了瞬,正欲驱动周围所有的猛兽上前去,将温月声撕咬殆尽。

一抬眼,却见得温月声将手中那把已经打卷了的剑,随手扔在了地上。

猛兽不比同人,骨骼强硬,寻常的剑刃落在了这些兽类的身上,损伤都是很大的。

可无论如何,在被这般多的猛兽围攻的前提下,有兵器都比没兵器来得好。

她突然这番表现,令得景康王轻眺了下眉头,他那双阴鸷的眸扫向了她。

未等他思虑清楚,便听得温月声道:“动手。”

话将落下,周围先是安静了片刻。

随后整个国寺内,骤然涌入了大批的将士。

轰隆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了整个国寺之内。

景康王坐在了马背上,看着四面八方涌入的大批将士,原本志得意满的面容,终是僵了下来。

他四下看了眼,终是将目光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面色阴戾地道:“所以你早就在这边设下了埋伏?”

他自大理寺越狱出来,一路都顺畅得不可思议。

原以为是那几个狱卒都中了他的蛊毒的缘故,可眼下看来……分明是她故意为之!

景康王先是暴怒,随后诡异一笑,他将左手放在了嘴边,吹起了哨子。

那哨声一响,那些个被他释放出来的凶兽,皆是变得双目赤红,狂躁非常。

凶兽俱是汇聚在了一起,咆哮声连连,硕大的利爪在地里刨出了巨大的坑,眼看着便要往人群里飞扑。

温月声身侧还有两头凶兽,她人就站在了距离凶兽最为靠近的位置,见到这些凶兽发狂之后,她甚至连动都没动,面色无比浅淡地抬眸。

同景康王对视了片刻后,她只轻抬了抬右手,淡声道:“弩机准备。”

她话音刚落,这国寺周围的高墙之上,竟是在一夕之间,出现了无数个弩机。

无数闪烁着寒芒的弩箭,对准了这些凶残的凶兽。

冰冷的日光底下,温月声冷声道:“剿杀所有凶兽,不留一个活口。”

当下,万箭齐发。

尖锐锋利的弩箭蜂拥而至,像是暴雨般散落而下,将景康王携带的所有凶兽,并着他身侧的几个将领,全部屠杀殆尽。

这些所有的事情,俱是在一夕之间发生。

景康王身边的人不断倒下,他在这满地狼藉和身边人的哀嚎声中,骤然抬头看向了远处。

那边,端坐着他那位父皇。

他静默片刻后,到底是疯笑了起来。

整个皇家国寺之内,一片狼藉,在满地的血污和刺鼻的气味之中,他疯狂的笑声尖锐且刺耳,回荡在了每个人的耳畔,直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疯了似的大笑,直笑到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他身后,晏陵并着三大禁军的统领同时赶到,泛着冷光的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晏陵身侧的将领,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拎了下来,扣在了地上。

自他们出现之后,他未再有任何的反抗。

在这重兵包围和无数弩机的对阵之下,他亦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在被人反扣着一双手,押解到了皇帝跟前,他面上那疯狂的笑意,才逐渐褪了下去。

他看着周围那些身着黑色甲胄的将士,看着面无表情的温月声和突然出现的晏陵,倏地转向了皇帝,讥声道:

“父皇啊父皇,你想要儿臣的命便直说啊,何苦设下这般圈套?”

他眼中满是癫狂之色,面目狰狞。

皇帝面色苍白,靠着旁边的人搀扶着,才能够在这花池边上坐住。

他那双幽沉肃杀的眸,落在了景康王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过了许久,就在身边的人都以为皇帝不会开口的时候,皇帝终是道:“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声音低哑沧桑,再无半点从前威严冷沉的模样。

“机会!?”景康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可笑的东西,他大笑道:“那父皇倒是说说,你究竟给了我什么机会?”

“是这具破败的身体,还是此生都无法得登大位的景康王之位,亦或者是父皇你那可笑的关心?”

他每说一句话,皇帝的面容便冷沉了一分。

晏陵站在了旁侧,目光冰凉。

皇帝四子之中,老大残暴,老二阴毒。

他幼年时入宫,便几乎在这二人的摧残之下长大。

大皇子暴虐,但还只是动手,景康王却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他生来就先天不足,是以惯会在皇帝面前卖乖讨巧。

背地里却喜欢豢养凶兽。

晏陵幼时,他养的只是些凶残的猎犬。

但即便是猎犬,也几次将他咬得头破血流。

且他还和萧锐不一样,他每次让猎犬把晏陵咬伤,便会主动告知皇帝,说他们玩闹时不小心伤到了晏陵。

他会为晏陵请御医,让御医给晏陵治伤。

然后等到了晏陵伤好之后,他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让凶兽撕咬他。

从一条猎犬,到五条。

他喜欢看着人在凶兽的追逐之下,那般无力痛苦的表现,更喜欢看着别人苦苦挣扎。

越是哭喊,他便越是兴奋。

他心思阴沉扭曲,是几个王爷之最。

且行事从不像是萧锐或者萧缙那般,为了夺权,或者是争储。

他就是纯粹地在宣泄着心中的恶意。

因为他生来天生不足,所以他就要将这份恶意,纾解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晏陵掌权之后,景康王曾几次险些葬身于他所豢养的凶兽之口。

几次之后,他收敛了许多,这几年之内,更是靠着皇帝派遣在他身边的皇家暗卫保护,躲在了王府之中,不敢踏出半步。

在这几年期间,旁人都道是他身体不好,方才深入简出。唯有景康王自己清楚,他是因何不敢出门。

但他手底下的凶兽,依旧被屠杀殆尽。

逼不得已,他才找了几个如梁灿之类的,在家族当中并不受宠的庶子,替他驯养这些凶兽。

当日晏陵在皇家狩猎场遇到温月声,原本也是打算处理梁灿和他手底下的凶兽。

而在梁灿死后,连带着梁家被整个拔除,景康王才不得不重新出现在了人前。

为了自身安全,他甚至多半都留宿在了宫中,但从不敢跟对方碰面。

也因为如此,他未再私下豢养凶兽。

只在温月声折返回京之前,他欲行事,从各地耗费重金购买了这一批凶兽,安置在了他京郊的私宅之内,等待时机。

他所不知道的是。

原本他踏出了景康王府的当日,他就应当要死了。

但晏陵查到了某些东西,改变了想法。

七月灼热刺目的日光底下,晏陵目光冷淡,只看了景康王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了皇帝的身上。

像是幼时一样,景康王阴毒狠戾,却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且身体孱弱,先天不足而得了皇帝不少的优待。

他私底下所做的事情,晏陵不清楚皇帝究竟知不知道。

但皇家之人,自来践踏他人性命如同草芥。

萧锐景康王更是目无王法,肆无忌惮。

他留着景康王的性命,从始至终都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打算让皇帝亲自咽下这颗自己酿出的苦果。

景康王就是一条隐匿在了背地里阴毒的蛇。

这般阴戾残忍之人,眼里是不会有任何亲情的,他只会觉得任何阻拦他的人都该死罢了。

算起来,几乎是晏陵一离京,去往边疆给温月声送援兵,景康王就对皇帝下了手。

“萧继。”皇帝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来,看向他:“朕待你不好吗!?四子当中,朕给你的优待最多!你竟是做出这般忤逆不孝的事来,你这逆子……”

皇帝说到最后,暴怒之下,身型剧烈颤抖,险些昏厥。

御医就在边上,见状忙不迭道:“皇上息怒。”

皇帝勉强立住身体,一双眼眸却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

“对我好?”萧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狂笑不已,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抬眸看向了皇帝,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

“你若是真的对我好,就应该把萧锐萧寅萧缙都杀了。”

“将这天下和皇位留给我一个人才对啊!而不是直接告知我,我因为天生不足,不能登上皇位,一辈子只能做他们三人手底下的狗!”

萧继面目狰狞,说着说着却又癫狂地笑了起来:“我的好父皇,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好了些,你所谓的宠爱,不过只是因为我对皇位没有竞争力,我天生不足,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把我当成一条可怜的狗来看待罢了!”

“你真的当自己是什么慈父了吗?哈哈哈哈,真好笑啊。”他摇头失笑,那双阴戾的眼眸扫向了皇帝,直言道:“父皇还不知道吧。”

“你因为我先天不足而嫌弃我,我便给萧锐萧寅萧缙三个人都下了蛊毒,哈哈哈,你以为萧锐为什么成婚多年,膝下子嗣都这般单薄,且好不容易生下个健全的孩子,却又无端夭折?”

“萧寅那个蠢货又为什么多年没有子嗣,如今彻底成为了一个废物?”萧继夸张大笑道:“是巧合吗?不,这些事情全都是我做的。”

“我先天不足不能人道,我就让你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成为废物!父皇,你高兴吗父皇!?”

他骤然道出了这般隐秘之事,听得周遭的所有人皆是变了神色。

皇帝更是急怒攻心,他张了张嘴,指着地上跪伏着的萧继,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情绪剧烈起伏之下,竟是双眼一番,当场昏厥了过去。

候在了皇帝身边的几个御医见状,忙不跌上前替皇帝诊治。

整个国寺之内,唯有萧继还在猖獗疯狂地大笑着。

他的笑声,令得周围的许多人皆是毛骨悚然,更为可怕的是他所道出的事情。

温月声冷眼看向他:“严伟搜遍了你府中的下人,都未找出你府中的那个擅长使用蛊毒的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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