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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何来得及,等到东西取回来,只怕太后娘娘都已经走了。”

“这事若是办不好,老爷怪罪下来,老奴只怕是性命不保。”那嬷嬷紧张得都快要给胡西西跪下了。

胡西西脸色不好看,这嬷嬷跟在她身边好些年了,虽说平常爱管着她,可也是为着她好。

要真在太后寿宴上丢了脸,她父亲还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要不,就说我身子不适,没能赶来送礼?”胡西西也没辙了。

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但胡西西跟林水月坐在一起,招来了太多的目光。

这事要是弄不好传了出去,怕是连带着她家人都要受累。

她们主仆急的满头大汗,林水月放下茶盏,轻声嘱咐了红缨几句。

红缨悄无声息地离开,又飞快回来,将一物塞到林水月手里。

因为白曼语的寿礼实在是太精妙了,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曼语身上,还真的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容京就是其中一个。

他看见林水月把一个卷轴递给了胡西西,胡西西凑近了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这有一幅前些日子买来的书画,你若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拿去一试。”

胡西西微怔:“这是你准备的寿礼吗?我不能收,我拿了你的寿礼,你又该如何自处,这里的人可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林水月摇头道:“此物并非我准备的寿礼。”

“林二小姐,您这书画是在什么地方买的?”胡西西身边那个嬷嬷却是有些担忧。

“……书画摊?”

嬷嬷:……

“到底是太后寿礼,若随便拿一幅画搪塞,只怕会令太后动怒。”嬷嬷思虑了瞬,沉声道:“不若就将准备好的百寿图奉上。”

这当是最好的结果了,左不过落得个被人嘲弄的下场。

比起说谎或者随便拿一幅画,都要保险许多。

“白小姐那百寿图如此的精妙,若再有谁有着一样的想法,只怕都不敢拿出来了吧!”正说着,却听得不远处的人嘲讽出声。

胡西西抬眸一看,对上了谭素月冷笑的脸。

“那不一定,说不准人家就是脸皮厚,还觉得自己的百寿图比白小姐的好呢!”

“那就有好戏看了,且等着吧!”

胡西西脸一沉,当下什么都不顾,直接站起身来。

“小姐!”嬷嬷惊了,想让她别冲动。

然而胡西西人已经快步上前,跟宫人说自己要献礼了。

嬷嬷一时间面如死灰,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胡西西?”太后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一笑。

“这位胡小姐,性子还真是……”三公主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早年她年纪还小,第一次给您献寿,非得要学着京中闺秀,亲手给您做寿礼。”

“送上来的那个万福抹额,不光做工丑陋,上面还插着根针!”提起这事,三公主就摇了摇头。

“若非是底下的宫人检查了遍,说不准还要伤着您!”

“瞧着她这些年,当是有些长进的。”太后感慨道。

“那次献礼,可将胡大人一家吓坏了,从那之后,胡西西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个嬷嬷,耳提面命让她谨慎一些。”

三公主说罢,扫了眼胡西西来的方向:“眼下看着,估计也没太多作用。”

底下的胡西西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书画递了出去。

“西西给太后献礼。”

“噗嗤。”三公主坐在上首轻笑:“胡小姐,你这拿的是什么?”

胡西西:“是一幅书画。”

“哦?可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

这题胡西西不会,她回头去看林水月。

林水月对她摇了摇头。

她只能咬唇道:“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三公主微顿,果然在意料之中。

她摆摆手,正想让人把画收上来就算了。

“胡小姐既然将这书画选为寿礼,必然是有着过人之处了。”不想底下的谭素月却忽然开了口。

“书画这种好东西,当是该大家一起品鉴才是!”

“是呀,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胡小姐就打开来给我们看看吧。”胡西西性格直率,在京中闺秀里不太讨巧。

等着看她出丑的人,可实在不少。

“是啊,既是献礼,又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庆王对胡西西轻颔首,示意她将画轴打开。

这等场面之下,胡西西也拒绝不得。

她咬了咬牙,心说大不了就叫人嘲弄一通,都这样了,她也没什么怕的了。

于是眼睛一闭,解开了绑着画轴的丝带。

“哗啦——”

胡西西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嘲讽声并没有传来,周围安静得可怕。

她心下慌张,都要以为林水月是给了她一个空白的画轴了,慌忙睁开眼去看。

一睁眼,她也愣住了。

苍山烟渺,白云入海。

胡西西不懂画,可光这一眼,撞入她眼底的,就是锦绣山河,磅礴之气席卷而来。

将她整个人冲击得近乎呆滞。

而清楚瞧见了这幅画的人,就更觉震撼了。

有人甚至惊得站起了身来。

“这!这是哪位大家之作!?”有个惯常最爱收集书画的公子哥,急的满地打转,冲着胡西西又是鞠躬又是行礼的。

“胡小姐,您这画是从何处购得的?”

这人的反应,终于是让许多人回过神来了。

“这画,未免也太过出彩。”

“瞧着不光画功一流,书画里,最主要的就是传神,这画的气势伶俐,直冲云霄,光是所造之势,就已很是了不得了!”

“且色彩构建还很简单,胡西西这是故意谦虚的吧!”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

谭素月冷笑道:“我瞧着不过是一幅极寻常的画,怎么就有人那般没见识。”

“大约是看在了胡大人的面子,在信口胡诌吧!”

“这般画作,确实是难得。”她们话音刚落,那边庆王也站起了身来。

他亲自接过了胡西西手里的画作,一步步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方才离得太远,那画放下来只能远远地瞧见一个轮廓。

但看着也是美的。

等到庆王捧着画轴走到跟前,就更觉美极。

“胡小姐用心了。”庆王淡声道:“此画作,当为今日寿礼中最佳。”

林水月听到身后的红缨偷笑出声。

“林二小姐!”胡家那位嬷嬷也惊了,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林水月磕个头。

她是真没想到林水月会给胡西西这种好东西。

近些年来,晋朝之人崇尚科举取士,天下有才之人皆是寒窗苦读。

书画上有造诣之人,有,但是不多。

且风头无两的,皆是些擅工笔画的大家。

泼墨山水画似乎已经很少见了。

其中,以其意境取胜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这幅画,若论画技来说,当不属于当世最佳,可怎奈意境之美,已经远远超出了画技的束缚。

入眼处,皆是山河。

是皇家最喜欢的风格。

能擅画的人不多,但可以投其所好之人就太少了。

莫说今日来献礼的,多是些小辈。

就是在那些官员之中,也险少见到这般出彩的画作。

庆王说是最佳,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是极美的。”太后连连点头,面上带笑。

“我看这画作上,一无落款,二无印章。”三公主细细看下来,倒是有些好奇了:“胡小姐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是啊,能有此等能耐之人,属当世大家,胡小姐可还记得其名号?”庆王亦是看她。

胡西西:……

“我,也不知。”

林水月说是从什么路边摊上买的。

胡西西总不能用这话来搪塞庆王。

“许是哪位隐世高人,不爱虚名罢。”白曼语轻笑着道。

“倒是可惜了,若能知晓名讳,此人日后必名扬四海!”庆王感慨道。

胡西西听他们说得她晕乎乎的。

最后怎么回到座位上的她都不知道,反应过来,看着林水月的眼里都带着光。

“林水月。”胡西西满脸严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过命的兄弟了!”

林水月:……

“林二小姐是我们府中的恩人!”那个一向黑脸的嬷嬷也转变了态度。

“好说,好说。”林水月拱手道。

“这胡家到底是有几分能耐。”容芯蕊撇撇嘴,与林瑾钰咬耳朵:“那幅画一出,连白曼语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

“白曼语还只能跟着庆王连声夸赞,也是挺惨的。”

林瑾钰对胡西西倒是不太在意。

这种出彩的礼物,只要不是林水月送出去的,那就没事。

容京坐在她们身旁,皱眉看着林水月。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准备让人摆驾回宫吧。”座上的太后倦了。

庆王微怔,忍不住回身看了眼林水月。

整场寿宴,就林水月恍若不存在一样,连她的姐姐林瑾钰都献了礼,她却还始终坐着。

三公主顺着庆王的方向往下看,瞬间了悟:“还有一位未曾献礼呢。”

太后扫了她一眼。

“林二小姐。”

三公主这声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林水月身上。

林水月不得不起身行礼。

“宴已过半,林二小姐怎么还坐着?”

林水月:……

那不然她躺着吗?

太后目光落在林水月身上,带了些惊讶:“这林水月与传闻中的模样,似乎有些出入。”

“瞧着皮相倒是不错的,就是被家人惯坏了,琴棋书画一概不通,比不得白家小姐。”三公主轻笑。

这么一说,太后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

“早前就听闻林二小姐准备了一件大礼。”白曼语巧笑嫣然:“如今也就剩下二小姐没有献礼了,果然是最好的都留在了后面。”

“大礼?什么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