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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念恩的人,就凭月老收留他这一点,他就在月宫老实待了五十年,甚至想继承月老的位置,让他可以退下来休息,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知白裹了白狐披风走进来,笑眯眯地道:“还是三皇叔在的地方最暖和,外头又要下雪了,借皇叔的地方避一避,喝两盏茶,皇叔不介意吧?”

“天上是什么样子的啊?”池鱼眨巴着眼道:“说实话,我很好奇。”

誓刚发完,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凡人在天上活不下去的。”睨她一眼,沈故渊道:“你是要性命还是要满足好奇心?”

深吸一口气,他平和了面容,捏着自己的一缕白发,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不管遇见什么,都要冷静,不能再失态发怒。

连忙摆手,池鱼道:“那我还是保命好了,郑嬷嬷跟在你身边好像很久了,我想知道天上什么样子的,问她就好。”

沈故渊坐在书房里冷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暴躁,这样下去会一直无法断绝七情,实在不妙。

沈故渊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不问我?”

……

这还用问?池鱼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你一向没什么耐心,怕是没讲两句就会赶我走。”

冷笑一声,叶凛城抹了抹嘴角:“那可不一定。”

这倒也是,沈故渊点头,看了看自己手指尖上扎着的蝴蝶结,半阖了眼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走吗?”

“心情不好还去看他,那岂不是心情更不好?”沈知白挑眉。

池鱼抿唇:“您上次说,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

“老子心情不好了。”叶凛城眯眼:“咱们去看看三王爷吧。”

“嗯。”沈故渊道:“在黎知晚成亲那日,你得帮我个忙。”

沈知白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叹了口气。

“好。”想也不想就答应,池鱼道:“师父尽管吩咐。”

“不敢当不敢当。”叶凛城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瞧着她傻,欺负她让她欠了我人情,好继续懒着不走。”

黎知晚的婚事就在月末这一天,因着也算相识一场,池鱼提前去了黎府。

沈知白愣了愣:“叶兄高见啊。”

黎太师府上张灯结彩的,看起来喜庆得很。池鱼想着人家成亲也挺忙,应该没空见她吧?所以只让个小丫头把贺礼送去黎知晚的闺房了。

“老兄,这就是你笨了。”叶凛城摇头:“宁池鱼这种傻姑娘,喜欢你还好,随意你怎样她都会跟着你。但要是不喜欢,你还凑上去让她知道了,她定然是要赶你走的。”

然而没想到,那小丫头不到片刻就跑回来,笑吟吟地道:“郡主这边请,我家小姐在等着您呢。”

“这也太有本事了。”沈知白苦笑:“自从她察觉我的心意开始,我跟她之间,就没能再亲近。”

挑了挑眉,池鱼跟着她走。

叶凛城抱着胳膊扬了扬下巴:“那是我有本事。”

黎知晚穿着大红的嫁衣,盖头已经半遮了凤冠,然而瞧见她进来,她起身就朝她拜了下去:“郡主。”

瞧着池鱼走远了,沈知白用惊异的目光看了这叶凛城一眼:“她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池鱼吓了一跳,连忙让周围的人把她扶起来,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脑袋:“这么重的凤冠,你也不怕磕下去把脖子折了?”

“快去快回啊。”叶凛城朝她挥手。

黎知晚掩唇微笑,眼里满是水光:“我一直盼着您来,就想跟您行个谢礼,没有您,我怕是要抱憾终身。”

“那……”池鱼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池鱼有点莫名其妙:“虽然我的确是想帮你,但最后不是也没帮上吗?”

叶凛城磨了磨牙:“跟三王爷在一起,能吃得好吗?桌子都被掀了,我肚子很饿!”

“您帮了大忙了!”黎知晚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去了隔壁一间空置的厢房。

“啥?”池鱼眨眨眼:“你不是才吃过吗?”

“上次没来得及跟您说个明白。”黎知晚低声道:“您可知道,后来我与仁善王爷的婚事,是怎么取消的?”

“你不懂。”叶凛城眯眼痞笑:“还是先去给我准备早膳吧。”

池鱼愣了愣,垂眸:“那天晚上过后我就出了王府,一直没打听消息,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共同的爱好?池鱼皱眉:“叶凛城喜欢偷东西、打架、调戏姑娘,小侯爷喜欢诗书乐器、人间正义。恕我直言,两位的爱好,怕是差得远。”

黎知晚微笑道:“您是不是觉得王爷伤了您的心,所以后来急吼吼地要嫁人?”

沈知白气定神闲,顺着叶凛城的话就道:“一见如故,再见交心,自然就是哥俩好了,况且,我发现我和这位叶公子,好像有个共同的爱好。”

“也不全是。”池鱼叹息:“也是有要报答他的意思在里头。”

宁池鱼嘴角抽了抽:“别的我都先不反驳,您能告诉我,您什么时候和小侯爷成的‘哥俩’吗?”

“你是不知道,先前的时候,仁善王爷半点也没有要取消婚约的意思,无论我怎么求他,他脸色都没点变化的。但就在你离开王府之后,他派人来传话,让我等着。”

“这么坏吗?”叶凛城挑眉,指了指沈知白,又指了指自己:“那你为什么不选咱们哥俩啊?瞧瞧,老子威猛无比,潇洒万千,这小侯爷气质如华,也是上等美玉,哪里差了?”

“我本还担心他强行要来提亲,谁知道,他竟然把唐公子带来了。”

池鱼龇牙:“谁说我只看得见他的好了?他坏起来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肩的!”

想起那天的场景,黎知晚笑得眼里全是星星:“他们带了聘礼来,我爹一听是王爷要替人求亲,脸都黑了。正想发火呢,仁善王爷就道——这位是唐大殿士的嫡子,唐无铭,也是本王打算好生提拔的青年俊才,先给太师见个礼。”

“你跟她这个榆木疙瘩有什么好说的。”叶凛城伸手搭上沈知白的肩膀,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这丫头心里除了她师父就没别的了,只看得见她师父的好,哪里能明白咱们想看那三王爷生闷气的心情?”

模仿着沈故渊那淡然的语气说完,黎知晚笑道:“你可是没看见,我爹瞬间就变了脸色。最近内阁也有官职变动,那唐大殿士可是和李大学士平起平坐的人,两人在内阁都是大人物,他的公子,自然与我是门当户对。”

池鱼缩了缩脖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只见过自家师父生起气来吓死人的样子,半点不觉得可爱。

池鱼明白了:“你爹是看出来三王爷不想娶你,打算发火,但转头一看他给的台阶不错,为了保住黎府的颜面,顺势推舟地就应了?”

沈知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向苍白的脸上都泛了红,眼波潋滟地道:“你不觉得,你师父生气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吗?”

“是啊!”黎知晚捏了捏手帕:“我本还想着,这桩婚事不成,定然得被爹爹打上一顿,半年出不得门。可三王爷如此一来,我不仅不会受罚,反而是立马就能嫁给唐公子了!”

“你们笑什么啊?”

“我想了许久也没明白王爷为什么突然愿意帮我,但在收到你要成亲的消息的时候,我反应过来了。”看她一眼,黎知晚微笑:“王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一把的,他在意你,所以你帮我,他就帮我。”

被他们的笑声吓得一抖,池鱼目光古怪地看了沈知白一眼,活生生像是在这院子里看见了第三个神经病。

池鱼心里一动,莫名地觉得有点鼻酸:“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池鱼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叶凛城和沈知白倒是有默契得很,相互看一眼,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仁善王爷那么寡言少语的人,哪里会说这些小事?”黎知晚摇头:“而你,你是个耿直爽快的姑娘,也猜不来这些心思,所以难免就有误会。”

说罢一挥手,衣袍烈烈地就往外走了。

深吸一口气,池鱼笑了笑:“无妨,我现在知道也不晚,师父他对我好,我不生他气了。”

“不。”沈故渊站起来,淡淡地道:“宜出殡,宜和离。”

“那就好。”黎知晚笑眯眯地道:“您先去外头歇息会儿吧,我还得梳妆呢。”

“哦?”沈知白笑着扭头问他:“宜嫁娶吗?”

“好。”池鱼点头,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

“说起这桩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沈故渊道:“明日就是个黄道吉日。”

黎知晚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啥意思啊?池鱼有点茫然,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疑惑地闭了嘴。

“你慌什么?”池鱼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多问一句,你很喜欢唐公子吗?”

池鱼皱眉,刚想反驳,就看见沈知白背对着沈故渊,连连朝她挤眉弄眼。

脸上染了两抹红霞,黎知晚点头:“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放着仁善王爷不嫁,都非要嫁给他了。”

叶凛城作恍然大悟状,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看了看池鱼。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池鱼点头:“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沈知白余光瞥着,颇觉有趣,两步走到叶凛城身边,接着道:“不过你们这婚事办得低调,朝中难免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不如,等这些事都处理好了,再补池鱼一个婚宴?”

“多谢郡主。”黎知晚颔首,再抬头的时候,宁池鱼已经走得没了影子。

此话一出,沈故渊眼神一沉。

松了口气,她拍拍心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她发现了。”

“哎。”沈知白抬手道:“郡马谦虚了,你既然与池鱼完了婚,那自然也算是皇亲国戚之列。”

沈故渊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神色淡然。

“我哪里敢呐?”叶凛城翻了个白眼:“我是一介草民,你们个个都是皇亲国戚,你们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王爷。”黎知晚低头行礼,笑着道:“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