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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这一行没有最卷,只有更卷,不光项目卷,证书还卷,早些年他在外审一边做项目一边复习CPA。

考完了CPA顺手考了CTA,后来从外审跳到内审,他又考了CIA,到了集团做内审,除了项目的问题,还要兼顾职场的各种人情,派系,各个部门自己的小九九。

每天都是披星戴月,脑子就像是不会停歇的车轴一样,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但是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娱乐,太阳一落山就睡觉,每天从早上起来就是吃饭,吃药,睡觉,吃饭,吃药再睡觉,过的堪比坐月子...不,坐月子都比他有意思,他实在受不了了。

周炔吃完饭便从圈椅上起来:

“更衣,朕要去院子里转转。”

宁海记得太医的嘱咐,有些犹豫地劝道:

“陛下,外面的雪还没停,太医嘱咐您现在万不能着凉。”

“多穿些不会着凉,更衣。”

宁海也不敢再多说,还是为他更衣,周炔外面罩了一件锦缎里衬的白貂大氅,手上拢了一个兔毛里的袖套,手在里面还捧了一个精致的小手炉。

冷空气窜进了他的鼻腔,周炔长长出了一口气,微微向远处望去,朱红色的宫墙衬的雪如柳絮一般纷纷扬扬而下,这宫城和雪景当真是绝配的。

这还是这十天他第一次出来,就在他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华清宫的门外传出了一阵脚步声,没一会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还有些耳熟,果然,没一会儿门口的人便进来了。

白胖的脸,可不正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看到的第一人张冲吗?

胖乎乎的大总管红着眼睛直跪在了周炔面前:

“陛下,陛下,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离开陛下啊,奴才日后一定日日守着您,您就让老奴留在您身边继续伺候您吧。”

圆润的总管肉眼见的瘦了一圈,周炔突然看到他进来也是愣了一下,听说这张冲确实是伺候了小皇帝很多年,留在身边说不得能多知道一些。

但是这张冲毕竟是宋离换下去的,他也猜到了这人是孟太后的人,这留不留呢?

他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留下,他的身边不能全是宋离的人,多一个张冲也能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

再者,这张冲在小皇帝身边当差虽然肯定是个有脑子的,但是权势完全不能和宋离比。

面对宋离那双眼睛,去套话,连他都免不得有些压迫感,但是面对这张白白胖胖的脸,他的心态就稳多了,这么想着,他盯着那张脸犹豫了一下开口:

“朕瞧着你怎么这么眼熟?”

张冲在宫里多年,自然是听说了小皇帝失忆的事儿,此刻胖嘟嘟的总管膝行两步凑上前来,那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陛下您好好看看奴才,奴才自您六岁便伺候您,您真的不记得奴才了吗?”

六岁?那就是都伺候了他十年了?周炔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弯腰再仔细看他,而后犹豫着出声:

“你是不是叫张冲?”

张冲见他竟然认出了自己,胖乎乎的身子简直是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齐流,活像是老天爷开了眼一样,一边哭一边喊:

“陛下,陛下认得奴才了,陛下认得奴才了,奴才就是死也无憾了。”

华清宫院中,一主一仆,一站一跪,配上这惊天动地的哭声,真是一幅感天动地的主仆情深戏码。

而就在下一秒,东暖阁的门开了,出来的那人一身淡青色锦袍,可不正是午膳前才见过的宋离?

不过此刻宋离的脸色可没有上午给他讲学的时候那样好看,一双沉沉的黑眸有两分讥诮的似笑非笑的意味。

宋离只是冲李崇微微拱了拱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还扯着李崇衣摆的张冲,声音不咸不淡地开口:

“张公公伺候陛下多年,果然还是张公公和陛下亲厚。”

说完宋离只是将目光闲闲地落在了李崇的身上,周炔瞬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忘了宋离就在偏殿了,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子的心虚感,就像是偷.情被抓住了一样。

这十天他一直只记得宋离,对他依赖,信任,现在这张冲刚回来,自己就认了出来,这个张冲也是,哭嚎什么?弄的他左右为难...

宋离的话音刚落,张冲的哭嚎戛然而止,扯着小皇帝衣摆的爪子也松开了。

一个胖墩一样的人还跪在地上,一副想哭又不敢抽搭的样子,明显是一幅怕宋离怕的不行的模样,宋离理了一下衣摆这才给了他一个眼角:

“陛下既然还记得张公公,那便还由张公公伺候伺候陛下吧,有张公公在,想来陛下这里也用不着奴才了。”

周炔的头皮更麻了...